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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画儿一回到家就看到母亲在院子里舞蹈。
梁夫人只有在遇上喜事的时候才会舞蹈,所以梁画儿一看到母亲在舞蹈,就知道有喜事发生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想:“退出巴山剑门就意味着嫁给东门夜雨的希望彻底破灭,我又失了身,真不知道该怎样跟娘解释。好在有喜事发生,娘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抹脖子了。”想到这胸内愁绪略有减轻。
梁夫人一见画儿回来,便拉住她的手笑道:“我的好女儿,你回来得正好,娘正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梁画儿心想果然有喜事发生了,道:“我正好奇呢,是什么喜事让娘这样高兴?”虽然口里这样说,但其实她对母亲口中的喜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一心只想自己没能嫁给东门夜雨,要怎样做才能不让母亲发怒。
梁夫人拉着画儿回到里屋,在床沿上坐下,拍着她的手笑道:“我的好女儿,你不知道,娘天天被那个老娼妇骑在头上,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掉了多少眼泪,如今总算熬出头了。”
梁画儿不明白“熬出头”是什么意思,只听梁夫人继续说道:“那老娼妇天天在我面前显摆,她生的凤娇多么好,多么孝顺,今天给她买这个,明天给她买那个,好像所有的福
都让她一个人享去了,果然,上天是公平的,她不能一直享福,凤娇一死,她的福也尽了。”
梁画儿闻言大惊,霍的站起身来,道:“什么,凤娇死了?”
梁夫人见女儿反应这么大,越发高兴了,笑道:“凤娇死了,你是不是也很高兴?”
梁画儿一点都没觉得高兴,她与凤娇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两个人一样,都唯母命是从,如今凤娇死了,她是不是也要死?
梁画儿想想凤娇,又想想自己,心中悲伤,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问道:“凤娇是怎么死的?”
梁夫人道:“老娼妇挑唆她给大夫人二夫人下毒,毒倒了两位夫人,她便顺理成章做了大,但人算不如天算,那位开钱庄的大财主喜新厌旧,新近又讨了一个小夫人。这小夫人是个伶俐人,见凤娇毒倒了前面两位夫人做了大,也学着样儿把凤娇给毒倒了。你说这叫什么,这就叫因果报应。”说罢,掩口咯咯笑了起来。
梁画儿把以前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但花总管没一点反应,梁画儿怀疑他可能是真聋了,心里突然内疚起来,大声道:“喂,你不是真聋了吧?”
花总管也不知听到了没有,仍盯着手里那枝花在看,对梁画儿的话毫无反应。
梁画儿愣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一根纤指,对准了花总管的后脑,喃喃道:“以前你用一根手指头戳倒我,叫我丢尽了脸面,今天我也用一根手指头戳倒你,这算是礼尚往来,你可不要怪我。”
纤指距离花总管的后脑越来越近。
花总管突然转身,道:“以前……”看到梁画儿伸来一根手指头,又改口道:“你果然是来报仇的!”
梁画儿被抓了个现形,脸上一红,忙缩回手,道:“是又怎样,我现在已经不是巴山剑门的人了,你也不再是我的上级,我可不怕你。”
花总管突然发现梁画儿双目红肿,忍不住问道:“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刚才偷着哭过了吧?”
梁画儿转开脸,道:“没有。”
花总管道:“谁惹你了?”
梁画儿道:“没人惹我,眼里进了沙子,自己揉的。”
花总管道:“这种话只能骗小孩子,我花某人是不信的。”
梁画儿没好气道:“你爱信不信!”
花总管并未因她语气尖锐而生气,仍面带微笑说道:“你想退出巴山剑门,大可一走了之,特意来与我辞行,可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总管,单看这一点,我也不能让你白受了委屈。是谁欺负了你,你跟我说,我给你出头。”
梁画儿将包袱挎在肩上,道:“没有人欺负我,我来这里也不是要跟你辞行,只是想来说以前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顺便伺机报仇。现在我的话说完了,仇也报了,我要走了,再见。”
梁画儿不愿多说,花总管也不好多问,将手中那枝花往前一送,道:“这枝花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