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鸣凤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他这一生用一个字概况就是“赌”,他好赌敢赌,也喜欢跟好赌敢赌的人交往,所以他给翡翠山庄立了两条规矩:第一,非好赌敢赌者不收;第二,每一个加入翡翠山庄的人都必须在身体上刺下翡翠山庄的标识,也就是一个形状特殊的“赌”字,离开的人同样也必须将“赌”字抹去。这是规矩。
翡翠山庄的“赌”字标识并不单纯只是一个“赌”字,而是融入了许多与赌相关的元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不是翡翠山庄的人,是绝对不能刺下这个标识的,因为这样会招来杀身之祸。
在东门夜雨创立巴山剑门之前,翡翠山庄在巴蜀的影响力绝不亚于七星帮、唐门、五毒教等任何一方势力。由翡翠山庄总管的三十二家赌坊遍布巴蜀各地,几乎垄断了整个巴蜀的赌坊产业,其他人要想在巴蜀开设赌坊,必须征得翡翠山庄的同意,并且每年还要缴纳为数不少的“出彩金”,才可正常营业;如若不缴,必定会有赌徒来闹事,直到关门大吉。
赌徒都是疯狂的,没人愿意去惹一个赌徒,更何况是一帮赌徒,所以,私刺翡翠山庄标识的事情极少出现,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心存侥幸,想借势在翡翠山庄名下的赌坊大捞返利的,无一例外都被大卸八块丢到了臭水沟里。
七年前上官鸣凤败给了东门夜雨,不仅关掉了其名下的三十二家赌坊,还遣散了翡翠山庄所有的赌徒,留在他们身上的“赌”字印记也都被抹去了,但为什么这几人身上仍留有翡翠山庄的标识?
东门夜雨盯着疤面汉子右手背上那个形状特殊的“赌”字,肃然道:“狗明亮,你右手背上那个‘赌’字,可是翡翠山庄的标识?”
“是。”疤面汉子低着头,声音在颤抖,“正是翡翠山庄的标识。”
东门夜雨道:“你们真是翡翠山庄的人?”
疤面恭敬道:“以前是,自从上官鸣凤败给你东门大人以后,我们就不再是翡翠山庄的人了。”
东门夜雨道:“每一个加入翡翠山庄的人都要刺这么一个‘赌’字,同样,每一个离开翡翠山庄的人都要将‘赌’字抹去,你们八个为什么没有抹去?还是说上官鸣凤为你们徇私?”
“不!不是这样的!”疤面汉子慌忙解释,“我们几个不过是翡翠山庄里最低等级的赌徒,哪里有让上官庄主徇私的情面。当初被赶出翡翠山庄的时候,确实已将之前那个‘赌’字印记抹去了,手背上这个是后来我自己刺上去的。”
东门夜雨道:“理由呢?”
疤面汉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道:“我们兄弟几个离开翡翠山庄后,无处营生,便想干些没本钱的买卖来糊口。挑了不少地方,发现了这条通往青城山的捷径,虽然处地偏僻,但时常有喜欢抄近道的肥羊……咳,咳,时常有人从这里经过。一般的男男女女自然不是我们兄弟的对手,但有时也会遇上一些厉害角色,兄弟几个联手拿不下,就只好把翡翠山庄搬出来……”
东门夜雨点头,道:“所以你们几个全都赤着上身,为的就是想用那个‘赌’字来唬人?”
疤面汉子又低下头,道:“是……是的。”
东门夜雨笑了笑,道:“上官鸣凤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你们打着翡翠山庄的名号来做这种事,就不怕他来找你们的麻烦?”
疤面汉子苦笑一声,道:“我们不过是几个剪径小贼,上官大人地位尊崇,哪里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呀。”
“也是。”东门夜雨拿了一条小鱼干,一口咬去半截,“为了验证你刚才所言是否属实,我要看一眼你之前刺‘赌’字标识的地方。”
疤面汉子神色慌张,道:“这……这……”
东门夜雨道:“你不肯?”
疤面汉子支吾道:“不是不肯,只是……只是……”
东门夜雨道:“只是什么?”
疤面汉子红着脸道:“之前那标识在屁股上,早在七年前就被抹去了,东门大人真的要看吗?”
东门夜雨一怔,道:“你的标识为什么会在屁股上?”
疤面汉子脸更红了,道:“刚加入翡翠山庄的时候,他们说要在身上刺一个特殊的‘赌’字标识,以证明身份,问我要刺在哪。我当时觉得这实在是件很光荣的事,就想在娘儿们面前显摆显摆,于是就……就刺在屁股上了。”
东门夜雨把剩下那半截小鱼干丢到嘴里,嚼了嚼赶紧咽下去,道:“不管在哪里,我都要看。小菊,你闭上眼睛。”
小菊赶紧闭起眼睛。
疤面汉子羞涩道:“东门大人真要看小人的屁股?”
东门夜雨眉头一皱,道:“狗明亮,你会不会说话?我要看的是抹去印记后留下来的痕迹,不是你的屁股!”
“是是是,小人这就给东门大人看屁……啊不对,是看痕迹,看痕迹!”说话间疤面汉子已将印记展露出来了。
东门夜雨看了一眼,道:“果然有痕迹,看来你没有骗我,你之前的确是翡翠山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