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昨夜激动地睡不着,到现在还没起,沈二女也没去叫她,转而把一袋子辣椒拿到溪边清洗。
一路上遇到几个村里人,表情怪异地看她几眼,转头就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
沈二女沉默地走过去,没有打招呼。
托林秀芬多年训练的福,沈二女做事极快,没多久就清洗完所有辣椒,又把辣椒的蒂去掉,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不到一小时。
回去时沈如意已经起床,正愤慨地望向沈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姐,刚才林秀芬又在那骂我们,说我们是白眼狼,真是怀疑我们是不是亲生的,就是养条小狗也不至于这样吧。”
沈如意是绝不可能叫妈的,“妈妈”这两个字她林秀芬哪配。
沈二女习以为常,一定是刚才碰到那两个婶子把看到她从王家出来的事儿跟林秀芬说了。
别看林秀芬蛮横不讲理,却是个极要面子的,现在被人看到女儿有家不回,无疑是在打她的脸,不冲过来打人都是沈二女昨晚威慑的功劳。
“不用理她。”
做辣酱最需要的就是油,但油限量供应,还要票,沈二女就和王奶奶商量,一应东西先从她那里借一些,到时补贴她钱。
王月香心里高兴沈二女有从家里脱离的勇气,又怕她被林秀芬一哄又回去,是以什么都要算钱,给她点压力才能让她继续干下去。
否则就那些葱蒜,摘下来吃的还没有烂在地里的多。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露,沉着脸点头。
林秀芬一向是个抠门的,做辣酱也不许沈二女用多的油,每次做辣酱她都在旁边盯着,生怕倒多。
因此沈二女在少油的情况下做的辣酱仍能得到家里和王奶奶的称赞,可见她手艺好。
现在没了林秀芬的阻拦,她就在锅里倒入自己心中认为合适的油量,农家大锅被浸没了三分之一。
王月香心疼地“嘶”一声,转头出门不愿再看。
辣酱是几乎每个会做饭的人都能做的酱料,但即使是相同的步骤,不同的人做出来的也不尽相同,何况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辣酱方子也有增减。
沈二女的方子是她试验多年后自己琢磨出来的,除了常规的盐酱油等物,她还添加了山上的几种植物。
说起来这也是凑巧,某日她采花椒时不慎把那株看起来像杂草一样的植物带了回来,又因为手忙脚乱地放入了油锅,本以为那锅辣酱全毁了,但最终的味道却让沈二女瞪大了眼。
“杂草”清除了辣椒本身自带的涩味,激发出辣椒最大的鲜香。
沈二女不知道它叫什么,自顾自取了个名叫长尾,只因它两瓣叶子中间会长出一串长长的果实,看起来像一条动物尾巴。
受到这次启发,沈二女又去山里找了些无毒但奇怪的植物一次次放到正在做的辣酱里尝试,最终又挑出蓝盖菌和绵绵菇两种菌菇以及另一味叫苦棘子的药材。
都是普通人看起来压根不会跟辣酱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菌菇倒还好,寻常人做辣酱也会放点下去,只是沈二女放的菌菇与常人都不同而已、
但苦棘子却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只因它药如其名,一颗颗蓝黑的果实自带苦味,虽然无毒,但一般人压根不会想到拿它做菜,沈二女也是运气好,看到它时突然闪过一丝直觉,认为它和辣酱很搭。
这抹直觉来得毫无缘由甚至有些疯狂,但她仍然听从脑中的想法放了下去,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放入苦棘子之后,辣酱几乎是一瞬间就增添了香味,菌菇和辣椒的香气被完美地激发且融合在一起,比之之前的味道又上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