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笑道:“夫人早些歇息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陶玉儿却道:“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给澜儿说。”
“嗯。”陆追道,“那我先走一步。”
陶玉儿拍拍他的手,看着人离开后,方才对萧澜道:“明日的行动,有几成把握?”
“若换做先前的药师,九成。”萧澜道,“可她若练了邪功,那就不好说了。”
“我本不该答应的。”陶玉儿叹气,“可我即便不答应,也劝不住你和明玉。”
“越拖下去,事态只会越严重。”萧澜道,“那座墓穴里的事,早就该了结了。况且明日的行动我虽无十成把握,可也绝非心血来潮之举,事先早已商议过多次,至少也能全身而退,母亲不必太过担心。”
“我知道你有本事。”陶玉儿道,“让你留下,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叮嘱,只一件,记住我先前跟你说的那卦象。”
萧澜眉头微皱,想起先前在山中那句,九死一生。
“好好保护明玉。”陶玉儿道,“哪怕毁了冥月墓,什么都捞不到,也不能让他出事。”
“我知道。”萧澜点头。
“好了,回去歇着吧。”陶玉儿说完,又笑道,“那飞柳城的宅子,不单小明玉想住,我也想要去看看,虽说秋冬无花无叶,可有白雪覆青瓦,想来也是一样幽静雅致。”
萧澜也笑:“冥月墓后,我们陪母亲一道去江南。”
卧房里,陆追已经洗漱完,正蹲在床上铺被子。
萧澜笑道:“这般贤惠,怪不得娘亲方才叮嘱了我七八回,要好好护着,千万不能受伤。”
“陶夫人留你,就为了说这个?”陆追坐在床上,“还当要叮嘱了不得的大事。”
“这还不算大事?”萧澜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在我心里,十座冥月墓加起来,也比不过你的安危重要。”
“在你心里,自然是我比较重要。”陆追道,“可在大楚百姓——”
“在大楚百姓心里,也一样是你重要。”萧澜道,“小话本里只有明玉公子,摊上的画像也只有明玉公子,不信你画个冥月墓试试,看谁要将一座坟贴在墙上?”
“强词夺理。”陆追趴在他背上,“不说这个了,睡觉。”
“能睡着吗?”萧澜问。
“自然能。”陆追道,“越有大事要做,才越要好好养精蓄锐。”
“不错。”萧澜将他塞进被窝,“闭眼睛。”
陆追打着呵欠看他洗漱,又道:“明日行动时,你要保护好自己,也要多照看叶谷主。”
“我知道。”萧澜钻进被窝,将人搂进怀里小声道,“不过叶谷主看起来虽斯斯文文的,可师父怕他,阿六也怕,估摸沈盟主更怕,我觉得他像是能横行江湖。”
陆追“噗嗤”一声笑出来:“碎嘴。”
萧澜在他唇上吮了口,抱着压好被角:“再说下去又该精神了,睡觉。”
陆追答应一声,将脸埋在他怀中,想了没一会冥月墓的事,便忽忽悠悠睡了过去,看起来倒是当真挺轻松。
可所有人都知道,也只是“看起来”轻松,想要杀掉药师,捣毁冥月墓教派,绝非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翌日黄昏,众人悄无声息离开阳枝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冥月墓附近山洼,按照事先约定四散埋伏。陆追三人则是通过后山暗道,顺利潜入了冥月墓。
这是叶瑾第一次钻墓穴,先前听江湖众人提起过多次,回回都在畅想里头究竟有多么金碧辉煌,说是连地上都铺着金砖。他对此自然是不相信的,可觉得里头既然能存在一个教派,那也应该是高大恢宏井井有条,万万没想到进来之后一看,却是乱七八糟满目疮痍,烂木头破箱子堆得到处都是,有些兵荒马乱的。
“这是有强盗来打劫?”叶瑾问萧澜,“还是一直就……这样?”若如此,那你这少主人的童年,也是颇为凄惨。
“看样子是在收拾东西。”陆追道,“药师像是要离开这里。”
“当真?”叶瑾一愣,“这人可比鬼姑姑强多了,还知道自己往外走,那还打什么,等她自己走便是。”等到了地面上,什么都好说。
“药师走了,又岂会留下冥月墓给旁人。”萧澜道,“她不比姑姑,对墓葬的兴趣只在金银,而这些年来冥月墓零零散散积累起来的财富,早已够她挥霍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