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为何以巾掩面?既然是施主一把火烧了浅水湖,那也就是我们的恩人。所谓肝胆相照,大家也该以真面目相对?”达缘声音平静,缓缓道,但那双眼睛却死盯在薛破夜的脸上。
薛破夜看了达缘身后的绿娘子一眼,只见她也瞧向自己,本来如水的眼中此时却是异常的严峻,向着自己微微颔。
淡淡一笑,薛破夜悠然道:“大师看来是着相了,这天下人又有谁露出的是真容?难道揭下了掩在面上的面纱就是真容?我看未必,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将脸露出来,没有露心,那依然算不得阵容。有些人外表道貌岸然,一派慈祥之色,谁又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的卑鄙下作?说到底,这世上本无真容,也不需强求。”他这话一语双关,达缘的虽然依旧保持这平静之色,但是眼眸中却露出了杀机,老和尚自然已经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葵花童“哦”了一声,有些意外道:“想不到你小子口齿倒是伶俐。”
菊花童皱起眉头,似乎也在品味薛破夜话中的意思。
达缘缓缓地道:“施主话有禅机,老衲愚昧,却不能领悟,不知是否能明训?”
薛破夜嘿嘿笑道:“大师谦虚了,你该知道的。”
达缘平静地摇了摇头,转过视线,缓缓坐了下去,镇定地道:“我们这次行动失败,不但折损了许多兄弟,就连桃花童也没有救出来,可说是一场大败,不得不说,官府还是有些手段的。”
其它几人也缓缓坐下,葵花童已经恨恨地道:“阴险卑鄙,不过是谭老贼下的圈套而已,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菊花童已经淡淡地道:“如今不是报仇不报仇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桃花童。谭老贼这次虽然是设下圈套让我们损兵折将,毕竟还没有掌握我们真正的底细,此番若是让他将桃花童带回京都,那么事情可就大大的麻烦了。”
葵花童立刻道:“有什么麻烦?到现在桃花童都没有吐出半个字,那他以后也不会说的。”他这是维护着桃花童,但是明显底气不足。
菊花童也不理会,直接道:“京都都察院的铁四营,据说是从阎王殿跑出来的恶魔。”顿了顿,低声道:“曾经有一名重犯,被严刑拷打,硬是坚持了数月,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交到都察院铁四营手里时,已经奄奄一息,只差一口气便要死去,却硬是在这一口气之间,被铁四营逼出了所有该知道的口供,供完之后,那口气也便没了。”
菊花童淡淡地说完这个故事,虽然并有说道铁四营究竟有何残酷,但是故事里所透露出的阴森让众人的背脊都微微寒。
薛破夜这是一次听到铁四营,之前倒是从张虎口中知道有个铁三营,看来这个铁字营的排序倒是有几个,听菊花童的意思,铁四营好像是刑讯逼供的地方。
“你这话什么意思?”葵花童沉声问道。
菊花童淡然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一下,桃花童若是进了铁四营,没有人能保证他不吐出官府想知道的事情。”
葵花童正要反驳,达缘已经道:“阿弥陀佛,菊花童,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他们侃侃而言,薛破夜还真是有些吃惊,这些家伙现在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话,毫不避讳,那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要么是已经想好如何处置自己,并不介意自己听到,不过除了绿娘子外,其它几人显然不会将自己当成自己人,也就是说,等到谈完该谈的事情,肯定要对付自己了。
凄凄惨惨戚戚,真不会恩将仇报干掉自己?
若是为了营救绿娘子,一番好心而被这些江湖人物给咔嚓了,那可是大大的失算,死也死得冤枉。
这个林中都是黑社会的人,若真是搞起来,绿娘子一人只怕也保不住自己,想想达缘和尚那副深藏不露和菊花童淡漠冷然的样子,薛破夜觉得自己早该离开这里,要和绿娘子温存以后机会蛮多的,实在不该今晚就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