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也同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看着面前的汤匙,随着指尖的方向轻轻地转动。两人的心慌,同时都护府也开始了忙乱。才到都护府门外,傅昱之与要出来的张副将迎面遇上。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脚步匆匆。“小公爷回来的正好,侯爷在议事厅等你呢。”“我这就过去,你们这是要出去吗。”看着不像是巡逻,而且看张副将的神色烦得很。张副将确实很烦,摆了摆手:“还不是城中那些胡商,近日多了很多,住在客栈里与人闹了起来。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也是常有的,巡防营的兄弟们巡城就能顺手解决的事。但是吧,城西死了人,这人偏偏还是城中一个米商,家里就给报官。这商户年年都给咱们军中捐赠米面,而且都是低价出售,为人豪爽,真要论起来和侯爷私交也不错,所以这事咱们不能不管。”“好端端的怎么死了。”“说着也是奇怪,他府上的小厮进书房找人,才发觉这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结果发现死在床上了。”张副将可惜的点头:“可惜了,这位老爷心肠仁善,咱们侯府在城南建的粥铺,还有仁善堂用到的粮食都是他家捐赠的。别说都护府,就是放眼全天下,身上揣着子儿的,能有几个是心善,真正惦记老百姓的,不求心善,就只求别让粮食涨的太贵。”“说的就是,那我不耽搁你们了。”傅昱之让开路,自己朝着议事厅走去。厅内只有长兴侯,看到郎君走过来,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多少放松。傅昱之猜想,大抵是与张副将口中的富商有关。他这位姨父很是重情,尤其是除武将之外的友人,能相处的来更是不容易。“方才我在外面碰到了张副将带着人出去了,若是姨父不放心,不如我追上去一起去看看。”傅昱之不放心的不是张副将,他不放心的另有其事。长兴侯蹙眉:“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是。”傅昱之点头:“若是这人突发疾病,家中人不会不清楚。反而还要闹到官府,甚至惊动了都护府的巡防营,估计他们自己也怀疑是被人谋害。”长兴侯冷笑:“我也有此怀疑,他这个人虽然不如张副将他们认识几十年那么长久,可小十年的来往我都知道他从未有旧疾。他信奉佛教,所以每月都会去上香,更是有一颗仁善心,虽然经商,却不以钱财为主。若说谋杀,我猜会不会是因为他将粮食的价格压得低了,所以才被人记恨。”“也不能排除这个原因。”傅昱之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长桌上,上面铺着是北境都护府的城池平面图。他看向了一处,是被标记出来的富商府邸的位置。“城西都是些什么地方。”长兴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城中以都护府为中心划分,城东正中央是提督府,周围多是住宅,侯府也在城东。城南多是百姓住宅,这侧单独划出来,但也是城南的区域,多是无家可归之人,所以这里修建了仁善堂,是提督府和侯府女眷,联合城内几家富商一起建立。比如杨家经营布匹,会提供衣物;苏家经营粮食,就会提供米面,就能解决温饱御寒的问题。这处城西,前面多是一些府宅,有些住人的,有些是空着。往后巷子多,马车进不去的路干脆就建成了住宅,只是靠前点的宅子还能好些,越往后宅子就比较简陋。城北更简单,很适合踏青游玩的区域,几乎没什么人居住。今日出事的这位名叫苏行,膝下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年初女娘定亲,准备来年出阁。如今怕是要耽搁下来,孙儿辈有一子,刚满月,是他次子所生。府上女眷嘛,上午长辈,一位发妻,两个妾妇,再就是府上的仆妇小厮丫鬟一共五十人。”说着,长兴侯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一个册子。傅昱之打开,原来是更详细的记录。苏行出身何处,何时起家,全家的生辰八字都写的明明白白。两个郎君,长子是妾妇所生,比次子只大了一个月。二人都已经成家,唯有次子膝下有一个刚满月的小郎君,新妇的家世倒是彼此相当。“我让张副将亲自去,也是我有个疑惑。苏行这个人向来低调,也不贪图美色,身边两个妾妇一个是他家长辈给送去通房,另一位是孤女,听说是他夫人在外带回来的,家世清白干脆留下来,除此之外就连外出,都有传闻他从不碰外面的女子。苏府的布置也不会随便透露出去,一晚上只有书房里的苏行被害,我猜苏府有人做内应,或者是苏府中的人下的手。不然怎么会知道苏行当晚在书房,而不是去了哪个院,还能避开小厮和仆妇的巡逻。”这么一听,的确是怪得很。长兴侯惋惜的摇了摇头:“他家女娘和滔滔同年,也是个可怜的。”二人口中的人,此时邱枝意急忙的往外走。她身侧跟着邱枝灵,姊妹两人一起还能安全些,而且比起邱枝意,邱枝灵还会些功夫。姊妹两人让人套了马车。“我记着昨日你还和我说,阿琼已经定亲,苏伯父还张罗给她筹备嫁妆,怎么如此突然。”邱枝灵也是后怕:“我听到消息立马就回来了,以为家里都知道,刚进门才撞上来给送消息的人。我听那丫鬟说,苏琼阿姊哭成泪人了,所以才让人来府上请阿姊过去,帮忙劝一劝呢。”女娘绞着帕子,又往外瞧了瞧。“我才不是担心她,我是为了大伯母才来的,两家长辈交好我是为了长辈来的。”邱枝意抿着唇,嘴硬的任谁都能听出来。坐在一旁的邱枝灵并不意外,毕竟这两位姐姐从她懂事起,见到了必定拌嘴,见不到又是一定想念彼此。话虽如此说,可下马车时,邱枝意却是最快冲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