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走到门口,马车上只有侯夫人一人,亦如入京那日,窄袖的裙衫很是轻巧,发髻间亦是没有很多的首饰,只有那支最常见的桃木簪。“阿兄们呢。”邱枝意左看看,右瞅瞅,都没有看到邱桉和邱柏的身影。邱林拉着邱桢的手走过来,虽说以前没有邱桢,他是最小的弟弟,如今当了哥哥,也有了几分稳重。“阿兄他们先走,咱们一起等三哥来。”看着女娘眼中的不解,侯夫人说道:“是我叫他们两个天不亮就出发的,让他们两个快马回去探路,咱们回去是为了你和三郎,不着急所以慢慢走。”名为探路,实际上是着急让他们两个回去一同准备。既然对外说,此次傅昱之一同回北境,是为了与邱枝意成婚前想亲自在未来岳丈前磕头。做戏就要做全套。而且圣人如今明明知道,却不发作,也是在想给披香殿母子一个机会。对此,最有意见的就是邱林和邱枝意。自家人心疼的永远都是自家人,披香殿母子是圣人的宠妃爱子,相较于长兴侯府,即便在信任也不过是臣子。君王的宠爱,对于臣子是非常的不可靠,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作为被舍弃的那个。绥安郡王和文昌侯,今日敢如此谋划谋逆和通敌的罪事,他日若登上储君之位,怕是整个天下生灵涂炭。好不容易得来的几十年安稳,就会毁于一旦,那是多少将士用命换来的。“这身衣裳许久没见你穿,还以为是扔了呢。等到北境,再多做两身,先别换回襦衫了。”侯夫人说罢,余光瞥见迎面过来的两人。傅昱之身侧,是傅允之。“昨晚祖母和阿母叫人备下了许多东西,六郎特意来送我。”他说着,让开了半个身子,将身后的马车露出来。为着能多装些,马车上的棚子被拆下来,绑着几个大箱笼。邱林好奇的伸长脖子:“这都是拿了什么,这么多,可别把国公府搬空了。”话音未落,后脊就挨了一下。“说什么呢,这些东西哪能就把申国公府搬空了,你再胡言乱语就把你扔下,我们走不带你。”邱枝意小声的警告他,下意识的去看郎君的神色。然而对上的是含着笑意的双眸。忽然身体一怔,她在怕什么。离他最近的邱林目光抱歉的挠了挠头,注意到女娘忽然没了动静,正想说什么,却注意到马车的一角。“诶,这好像是药材。”傅允之点头:“是啊,这些药材放在国公府的库房里也是落灰,祖母说不如整理拿去给将士们用。又怕堆放一起,盖上了会发潮,没了药性就是一堆废草,就找了这个放着。”邱林一脸欣喜:“这个好,这个太有用了。”他在军营里待过,军营里最不能缺的就是药材,将士们容易受伤,药材就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粮食。侯夫人闻言,也走了过去。装着药草的箱笼一共有两个,其他都还好,拿着说是一份心意。“这人参也是。”傅昱之点头:“是,人参关键时候可以提气,能做成参片。只是昨日一个晚上,有些东西整理的不够全,先弄出来两个箱笼。祖母说,将士在外,守卫疆土最可贵。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了。”头顶的阳光已经升起,高悬东方。傅昱之和邱林率先上马,侯夫人左右是邱枝意和邱桢,三人上了马车。“在此等候大家归来。”傅允之站在一旁,目送着一行人远去。邱老夫人没有出来相送,整个福寿园也格外的安静。至于其他人,昨晚已经告辞过,侯夫人也不想门前聚着一群人,所以也没让人来。出了城门,邱枝意掀开车帘往后看。京师在后不断地缩小,围绕着马车的小厮,还有后面驾车的马夫,都是傅昱之昨日带来的金吾卫,乔装成侯府小厮。长兴侯府的小厮,若是北境侯府的人,动起手跟军营里的将士没有区别。但是京师侯府的小厮都是后来采买,大多拳脚功夫略懂皮毛。若是遇到行家,那基本上就是往上送人头。说是慢慢在后,其实也没有多慢。“大伯母,我也想下去骑马。”邱枝意看着窗外的景象飞速滑过,有些坐不住。后面的小厮牵着三匹马,正是马车上三人的。邱桢兴奋地抬头:“幸好我和阿兄学了骑马,要不然我竟是家里唯一一个不通骑术的。”侯夫人看着左右两个小的,都是满目期待,笑着点头:“那咱们都去骑马,还能快些。马车虽然舒服,跑起来颠得很,还不如骑马呢。”在前头的两人看着后面停下,有些疑惑。“怎么停下了,该不会是走得太快,阿姊不舒服了。”邱林说着,就要转身去看。傅昱之没有出声,因为他看到女娘先一步从马车里走出来。郎君样式的圆领袍应该是特意照着她的身形裁的,随着她走下来的步子,衣摆轻扬,露出来叫上的靴子。她的马是血统纯正的枣红马,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很是利落。三人很快追了过来,五人干脆一同骑行。许是有意给两人相处,渐渐地邱枝意和傅昱之就被落在最后面。“你当真不后悔,北境不如凤翔府繁华,不是说说那样。有许多很容易不适应,比如风沙大,尘土飞扬,寒冷的时候多些。再往北走一些,就要多穿衣裳御寒,你待在凤翔府,就是风光的小公爷,做你的小傅大人,如今一趟可就要吃苦了。”邱枝意看着郎君的侧颜,有片刻的失神。即便穿着郎君的衣裳,可没有郎君的样貌,实在是过于俊俏,还有太过白皙细嫩的肌肤,叫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小娘子。郎君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嗓音一贯的温和:“为何要悔,能与你一起是我之幸。”邱枝意一怔,有片刻没反应过来郎君说的是什么。他却忽然转过头来,嘴角上扬:“没听清,要我再说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