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夜,弯月悄悄地从乌云后显露,光亮柔和,为窗边的人披了一层柔和的纱衣。净了面,松了发,邱枝意穿着霜色里衣只披着罗衫独坐宽木榻上。晴山进来时,手中多了一件紫檀嵌百宝的首饰盒。“样式瞧着新颖,定是国公府送来的,还是国公夫人待女郎心意真诚。”云水瞧了一眼,面上喜滋滋的。晴山看了她一眼,才轻声说道:“是小公爷命人送来的,说是给府上的娘子都备了一样的。说只是个博女郎开心的小物件儿,女郎若是喜欢,留下赏玩或者装些首饰。”一旁的云水不太对劲:“小公爷心细如发,即便备了礼送来,礼数至少周全,不叫女郎名声受损。”邱枝意疑惑:“方才回来你就兴致缺缺,一个首饰盒怎的惹你不喜。”云水年虽小,向来是以邱枝意为重的。愤愤之色不加掩饰,小嘴突突的:“奴婢回去取披风的时候,听到四郎君酒后妄言,说什么素日给女郎送了东西,女郎都不给一个笑容。他自己眼巴巴送来的,又不是咱们央求要的,女郎回礼更是贵重,咱们又不是外面那些野路子。四郎君酒后妄言女郎,奴婢是生气。”四郎君傅适之,还有两年弱冠,身上未有功名,房中却已经乱糟糟。难怪云水提起他,一脸愤愤。邱枝意的指尖轻触在首饰盒上,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狰狞的面孔。她缓缓闭上双目,心中烦闷不止。入京那日,因为傅昱之不在,去码头接人的就有傅适之。那是个什么心思,前世她就领略过得。重活一世,她这段时日能避则避,不管傅适之让人送来了什么,都在库房记录生灰。云水气恼:“还说女郎寄人篱下,咱们借居在国公府一切花销,侯夫人都备了银子的。女郎的婚事,竟成了四郎君口中的‘可与国公府般配’之说。要奴婢说,他给女郎提鞋都不配,若没有国公府的名头,他算是什么。”她说的声音低,虽然气急,也怕这话传出去惹祸。晴山谨慎,望了望关上房门:“气话说说就得了,让人听取难保给女郎惹是非。”她叹气:“不过云水话糙理不糙,四郎君确实品行不端,女郎莫要被哄骗了。”邱枝意点头。次日一早,邱枝意再去给国公夫人请安。昨日临时被耽搁,她今日自然是要过去的。带着云水从国公夫人的院子出来,瞧见傅适之时,主仆都有些没反应过来。郎君穿着碧色青竹暗纹圆领袍,神色不停地张望,瞧见邱枝意脸上惊喜,忙快步走近。步子迈的大,直接停在二人面前,挡的严实。躲避不得,邱枝意侧过身子,云水拦在身前,没叫人靠的太近。“见妹妹一面可真不容易。”傅适之目光灼灼,毫不避讳的盯着女娘的侧颜:“妹妹病了这些时日,今日出门可见是好了的。本事想去看妹妹的,可妹妹病中不见人,送的东西又回了好些礼,可是不喜欢。”回礼那是基本的尊重,说明都是过了明面的。而且每次邱枝意回礼,都将东西每个人都送一份,还将傅适之送来的大多转手送了旁人,剩下的都送去了库房。“四郎君好意,我都叫库房记录了的,不只是我,其他人也喜欢的紧。”邱枝意微微一笑,将疏离客套表达的明显。她退后半步微微屈膝,将距离拉的更远:“我还要替姨母送些东西去荣观堂,不宜让老太君等太久,就不多耽搁了。”傅适之明白她这是拒绝,可女娘亭亭玉立,他又是见惯了美人儿,怎能一时放弃。脚下一个大步,直接拉近距离,面上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