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五霸笑呵呵地坐在第五伦身边外,其余众人都起而避席,向这位年仅十八岁的青年低头。
“拜见宗主!”
……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古人家国一体,所以管理家族也一样。
第五伦决定分三步走,先从祭祀入手,统一思想,慢慢统合经济,最后落在征募兵戎上。
在确定唯一且终身执政的宗主后,各家族迅速找准自己的位置,紧密团结在第五伦身边,随他进入“里仁堂”。
说起来,临渠乡诸第两百年前虽然都姓田,但各自认定的祖宗略有不同。
第五伦索性将各家的祖宗拢合起来,里仁堂中牌位多了好些人:田儋、田荣、田横三兄弟,以及田荣的儿子田广。
三人其实是从兄弟关系,因为更早的谱系世本失载,很难知晓他们的父、祖叫什么,又从哪位齐王时分出来的。第五伦也不考究了,索性一口气追溯到战国时最出名的齐威王。
于是儋、荣、横、广的牌位如众星,将共祖齐威王拱卫在中央。
将各家凑来的上好腊物奉上,第五伦赞曰:“嗟乎!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王,岂不贤哉!”
“三位先祖乃是兄弟外御其侮的典范,值得后辈效仿,他们相继战死别离开,今日共祭一处,三王泉下有知,必当大感欣慰。”
这话不是乱说,听族中老人讲述,三田在秦末楚汉的时候,当真是前赴后继,在齐地跟项羽、刘邦死扛到底。只是遇上了淮阴侯韩信,就被横扫了。
韩信啊,第五伦在某游戏玩过,确实很跳,输给这样的天才,不丢人。
这样一来,临渠乡诸第联合的历史传承都找好了,各家都十分满意。
至此名正言顺,第五伦穿越伊始,统合各族合为一宗的小目标已实现。
只花了五个月时间。
但不能停下啊,是时候给自己定个中目标了:赶在天下大乱前,将长陵县,乃至整个列尉郡变为禁脔!
除了先祖,腊日还要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土地肥沃,昆虫不作,灾害不生,第五伦又带领众人以豚酒祭灶神。
祭祀完毕,夕食将至,各族家主其乐融融,表明上亲如一家。来自各里闾的什长、伍长们也同席杂坐,谈笑宴宴,他们的孩子则到处跑着玩耍。孩童不懂得今日的意义,只觉得今年腊祭比往常热闹许多倍。
这场面,让在庖厨里做打杂小弟的张鱼、朱弟十分羡慕。
他们已经很久不知家庭为何物了,这几日在第五里渐渐有了点归属感,但毕竟是外人,张鱼甚至低头问朱弟:“要不要请求宗主,让吾等也姓第五?”
第五鱼、第五弟么?朱弟却摇了摇头。
而席间,第四咸得以坐在宗主身旁,彰显了他的地位,不免有些得意。
“宗主先前不是让我家游商去往河东等地时,多探听关东消息么。”
第四咸没让第五伦失望,过去数月,已经帮他打听到几起动乱。
比如前年,临淮瓜田仪等为盗贼,在扬州会稽郡聚众,久久不能平息。
闹得最大的则是徐州,琅琊女子吕母的儿子被县宰冤杀,吕母为了给儿子报仇,散尽家财,购买兵弩,暗中招募县中贫困少年,得百余人。然后这位女豪杰就带着他们攻打海曲县,杀了县宰。接着吕母引兵入海,和官府玩起两栖作战,已聚众万数,天下闻名。
而南方的荆州也不安定,因为六筦之禁,云梦汉水渔民们受到严苛盘剥,加上连年久旱,百姓饥穷,故为盗贼,聚集在江夏绿林山,势头也不小。
“而今听人传言,去岁下半年,东方又出事了。”
第四咸咽下一块切好的腊鹅,吮了下指头:“还是徐州,当地百姓因饥馑相聚,抄掠县乡,也聚集了万余盗寇,青徐郡国兵击之,不能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