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边,察比拎着刀,旋转四顾,仿佛在确认眼前是不是梦境。
武将们骇然沉默,甚至还有点六神无主,似乎还在消化猝然惊变的局势。
文官那边,为数不多的那些高官都平静而了然,明显是深知内情,并且悄然站在了苏利耶的阵营中。
而其他大部分中低级官员,早就知道今日有大事发生,此刻更是恍然大悟,占城要变天了!
半晌过后,察比确认当下并非噩梦,可是文武百官的表现,令他感觉比噩梦还可怕。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难道你们就任由逆贼勾结外人,肆意窃夺我占城权柄么!”
察比挥舞着弯刀,歇斯底里地冲着文武百官怒吼。
没人回应,只是默默看着他,眼神都很复杂,就像在看一只被关进笼子中还死命蹦跶的猴子。
察比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了,羞怒交加之下,猛地冲向苏利耶,准备将他砍死。
可还没等他靠近,潘沙就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将其踹翻,然后踩在脚下。
察比闷哼痛呼,极力扭动身体想要爬起来,可踏在他胸口的大脚仿佛生了根一般,怎么掰都掰不开。
其实潘沙并没有太用力,奈何察比在女人身上耗尽了体力,双手绵软得跟面条似的。
潘沙冷冷道,“我劝你别做无谓挣扎,乖乖躺平,说不定还能活得稍微久一点。”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三姓家奴……好过!”察比气喘吁吁。
“我怎么就三姓家奴了?”潘沙嗤笑,又撇嘴说道,“我所作所为,从来都只是遵从国王的安排而已!”
察比一愣,诧异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潘沙提高声音说道,“意思很简单,其实国王早就知道你父亲和释利诃梨造反在即,离开都城主要也是为了缓和局势。”
“奈何还是低估了你父亲丧心病狂的程度,居然先煽动暴乱,再趁机夺权上位,而释利诃梨也因此提前发动叛乱……”
“还好,国王在离开都城之前,就已经秘密将五王子苏利耶册立为王世子,并令我率军效忠辅佐五王子。”
“之前迫于形势,我才不得不假意投靠你们,虚与蛇委,实则保存力量的同时,也能更好地保护五王子及上国使团。”
“国王本来是打算求得上国借兵后,再回来平定叛乱,也因此上国燕王殿下才领兵前来我国。”
“可不幸的是,上国大军如约而来,但国王却被释利诃梨暗害了,而作为同谋和帮凶的大王子摩柯贵就窃夺了世子之位!”
“但假的就是假的,五王子才是真正的王世子,所以遵照先王遗命,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请世子苏利耶继承王位,也好早日还我占城朗朗乾坤!”
潘沙这番话,三分真七分假,虚虚实实的,但听起来有鼻子有眼,很像那么一回事。
很显然,潘沙没必要向察比解释这么多,主要目的是当众说明苏利耶继承王位,以及宋朝兵临占城的合法性。
至于殿中这些文武官员信不信,信多少,其实无所谓,毕竟历史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一旦认清了现实,以权贵们的明智,即便发现了话里面的漏洞,也会主动查缺补漏,自发维护其真实性。
但察比却明智不起来,大声驳斥道,“假的!全是假的!潘沙你一派胡言,苏利耶不过一个贱种,哪来的资格继承王位,国王怎么可能立他为世子!那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闭上你的臭嘴!”
潘沙加重脚上力道,碾得察比差点透不过气。
随即苏利耶从潘沙身后走出来,坦然面对所有文武,心平气和道,“我苏利耶,乃先王第五子,生母为上国良家之女,何来卑贱之说!?”
说着,他缓缓扫视文武百官,“还是说,有人会觉得,上国之人会比我占城人矮上几分,低上一等?”
这话问出去后,占城官员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有心糊弄,可钱隆正在场饶有兴味地看着,目光深得吓人。
所以官员们赶忙回答道,“宗主上国之民,自然要比我等藩邦小国所有的人都更高贵!”
苏利耶又问,“那你们认为,以我的身世是否有资格成为占城的国王?”
“有,当然有,五王子的血脉最正统不过,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继承王位!”
占城官吏纷纷出声表明支持态度,甚至有一些武将也点头附和。
此时不赶紧改变站队,难道等着排队走奈何桥么?
苏利耶淡淡笑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既然大家对我的资格没有异议,那就再请看看先王的这份令旨,辨别一下真伪,可别等事后再来质疑。”
侍从从苏利耶手中接过卷轴,递给了文官之首,然后让他们一一传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