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前的一场秋雨,从他第一次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一生本该不平凡。
世家子弟,天资绝伦。自小于家中更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寄予了厚望。
而后意气风发,又于江湖历经十余载风风雨雨。
只道是奈何一朝狂放,却沦为了他人的阶下囚。
????而今每当夜色降临,地下潮润的稻草就会变得更加的湿寒,刺骨之意侵袭周身,在这寂静阴森狭小空间中,混杂着刺鼻的腐臭长年不曾消散。
带起那缓缓流过脑海的时光,总是压抑着他的胸膛。
很多年前,似乎壮志满怀的做了许多的事情。而今,他也试图一一去回想过,但好似什么也想不起那般。仿佛这么多年都没曾真正的活过。
只有一件件的遗憾,依旧挥之不散。
那青州淮水旁的枫林,是否依旧红了半边山河?
那长安十三巷尾的小酒馆,当年存下的花雕是否还会期待故人相逢的那一刻能似那满城覆地的桃花般,惹得全城一醉?
那凉州天河旁的竹亭下,曾弹奏着瑶琴的白衣姑娘,而今嫁了人是否依旧过得安好?她可曾恨自己未能实现曾予她的诺言。
每每想到这些,他都无比期待,在某天自己不远处的那扇暗门能够透进一丝微光。
可漫长的黑暗让他一次次的绝望,眼神中常年不散的希望渐渐化作生死淡然的绝望。
落到这般境地,似乎活下去都太过妄想。渐渐微弱的故意似乎在提醒着他时日无多。
他慢慢的开始不太奢望还能离开此地了。
那些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他渐渐地不再期待那家乡是否已经红了的枫叶,也不再渴望再喝到曾经嗜好如命的美酒。
更是不再奢望那此后再无人撑伞等候在竹亭之下的那个江湖……
落得如此境地,不过自己咎由自取……认命吧……
他斜躺在湿润的地上,转过头,绝望的目光于黑暗中投向了暗门的位置,似乎还是隐隐有些渴望,只是心中却再无涟漪。
因为,无论多少次的期待,都只会有一个结局,他早就习惯了。
突然,一阵微光透过门缝照进地牢,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可他没有去躲闪那久违的天光。
麻木的表情,带着那绝望暗淡的眼神。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他只是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快死了……
修行者近天道,将死之际能或许得见自己无法理解的神奇。所以他坦然的沐浴在随着那暗门打开而逐渐强烈的光芒中。
????他渐渐的产生了幻觉,隐隐之心心头产生了无数的奇怪想法。
自己也曾是道门弟子,会不会是道门信奉的三清上尊来接自己呢?
????可当年杀了这么多人,会不会下无间地狱呀?真的会有来生吗?
……
“醒醒……醒醒……”
脸颊传来的疼痛感,夹杂着一位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呼喊。把昏迷中的姬长枫从梦境中唤醒。
眼前那将熄未熄的柴火堆中葳蕤跳动的烛火,传来时强时弱的微光。他恍惚之间坐起身,伸手按了按自己躺着的稻草,惊讶的发现不再是那湿冷的地面。
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此刻自己竟身在一个山洞,身旁坐着一位神情极不耐烦的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面容颇显苍老。腰间别着一本从未离身的旧书。乍一眼看去就像街边卖字画的先生。
姬长枫一下便认出了他,西凉邪派“星楼”的门主张文昭,自己的恩师和他交手过多次,是个真正的隐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