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为难之处。云笈宗再如何落魄也还挂着一派三宗的名头,他们派出了亲传弟子,怎么说另一方也要是亲传才算得上相配,可真教大衍宗将自家亲传用来联姻,那是决计舍不得的。
大衍宗亲传本就贵精不贵多,向来秉持着宁缺毋滥的观点,数量上就无法与云笈宗相比;更何况每一个亲传都是宗门耗尽无数心血方才培养而出,折了哪一个都是舍不得,实在是一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姬璇真也不耐烦这些琐事,随口说道:“干脆让云笈宗这些人挑些内门弟子带回去便是了。”
她此言并非认真之语,只不过随口一说,自己都未当真,谁知谢琅却眼前一亮,来来回回的踱了几圈,“师妹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此处理,云笈宗倒也无话可说。”
何止是无话可说?要是真按这么办,大衍宗简直就是摆出了一副光棍的态度,也不管云笈宗想将这些门人留下的打算,直接用一群内门弟子将其打发走了,这可真真是无赖的架势了。
谢琅得了主意,片刻也不想耽搁,就地写了一封飞书送至玉衡峰喻君泽处,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罢了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姬璇真本觉不妥,然而转念一想,总归最后拍板的人是大师兄,大师兄素来持重,此事自有他决断,自己也不必操这份心了。
她这么一想,便不再纠结此事,与谢琅辞别后回到自家宝府中,又将此中原委与素涵烟说了一遍。
素涵烟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儿家,闻言十分同情卫恬儿:“世间女子多痴人,卫娘子真真是可惜了,情意错付,还不知怎生难过呢,亏得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教人怜惜。”
姬璇真却不为所动,她星眸中一片澄寂冷淡之色,仿佛万事万物皆无法映照其中:“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后果也该一应承担,旁人却是无须置喙。”
素涵烟一怔,忍不住道:“娘子心性······却不似寻常女儿家,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她担忧的并非是姬璇真堕入红尘迷障,受那相思之苦;而是其太过孤冷,反伤己身。
姬璇真瞧出了她的担心,淡淡道:“涵烟实在无需为此烦忧,我所修持的并不是太上忘情之道,而是顺应本我,一举一动皆出自本心,心中所想即是所行之事,便是当真有一日遭逢情劫,也应顺其自然,刻意迎合或抗拒,都是落了下乘。”
她将自家态度说的明明白白,也不管素涵烟心中如何作想,便又闭目修行去了。
过了十余日,自玉衡峰方向忽而传来一封飞书,却是喻君泽来信,托她往平州一行,探查罗天盟的动向。
罗天盟是乾元界的散修联盟,其中有九位元婴长老,也算是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过去数千年间,罗天盟摄于玄门四派之威,一直龟缩平州,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近年来其异动频频,还欲往四面扩张,不再是过去安分守已的状态、
喻君泽来书正是为了此事,还特意嘱咐她隐匿行踪,不可让旁人知晓。
姬璇真接到飞书之后,略一思索,便换来素涵烟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宗去办,归期不定,府中一切便拜托涵烟了。”
素涵烟急忙表态:“娘子放心,奴家定然尽心尽力。”
将诸事吩咐妥当之后,姬璇真便架起云光,离开了大衍宗山门。
月余之后,平州罗天盟。
一名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者气势汹汹的走进厅内,中气十足的质问道:“曹长老,那小遗山秘境原本就是我罗天盟发现的,自然该由盟中弟子进入历练,你为何要将此事广而告之,让附近四州的修士一涌而来?”
那被称为曹长老之人身材矮小,眼中精光闪烁,慢条斯理道:“金长老,老朽知道你也是一心为我罗天盟着想。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光凭我罗天盟一家是无法占得小遗山秘境的,反而会引起他人觊觎,倒不如大方些将此事共享,还让周围那些门派承了人情。”
金长老见他说的确有道理,神情缓和下来,俄而又长叹道:“若是我罗天盟有一派三宗那样的底气,又何必考虑这些事情,就是独吞了小遗山秘境,又有何人敢说个不字?”
曹长老闻言,捋了捋长须,笑呵呵道:“金长老何必丧气,四宗高高在上了数十万载,孰又知未来的气运不会在我罗天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