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风云瞬息万变,一波三折的擒贼大戏,终于以荆一飞识破了障眼法而告一段落,而一墙之隔的皇城外,一切似乎都在照旧。
三日后,皇城西景门外,晴。
数百名参考人员聚集一处,正在听金吾卫经历李东海讲解考试规则。今年金吾卫的选拔考试共有三轮:第一轮曰体试,在城外考核,五行秘术暂无定数,考验生员耐久之力,速度快者胜。第二轮曰笔试,在阳明院考试,天文地理亦是未可知,考验众人智谋之策,得分高者胜。第三轮曰武试,地址在洪武广场,三教九派皆不限定,自然是考核格斗擒拿之术,武功高者胜。
三考皆有所指,能全过者才可入金吾卫。
人群之中,秦明兴奋道:“八百多人才选二十人,这是考状元啊!嘿嘿,那我秦明一定要拿下这第一!”
白齐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静:“我等不求第一,但求过关即可。”
秦明哼了一声道:“没出息!有我在还怕过不了关?”
白齐依旧不动声色道:“我劝你现在稍稍冷静下,一会便知道这第一轮的难处了!”
众人领了号牌按顺序站在城门内,秦明排在第九号,白齐排在第十号,二人紧挨一块。只是在一群粗犷的大汉里,突然挤着白齐这么一个面皮白净的瘦弱书生,颇为扎眼。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着白齐,而后露出一抹嘲笑的神色。
这文弱书生还要当金吾卫,只怕第一轮都过不去,就算当上了,以后哪里还有力气在水与火的残酷世界里生存?救火连水也提不动,下江河连波浪都躲不过,救人不成反伤了自己性命,岂不是太可笑了!
白齐的表情有几分尴尬,他欲言又止,突然背后被人粗鲁地推了下,一串声音如响雷般在脑后炸起:“穷书生,滚到后面去排队,不要挡了我们的道。”
白齐踉跄了几步,直接跌倒在地。
眼前站定了五个人,虽然年纪不过二十左右,但个个生得面相老成,虎背熊腰,胳膊上的肌肉更是黝黑发亮、青筋鼓胀,显然平日里就训练有素。
白齐被推得有些狼狈,脸上虽然愤怒,还是一再克制自己。但秦明却是藏不住火的性子,立即呵斥道:“你们干什么!为何不排队?”
“排队?哈哈哈!我们需要排队吗?”
那几个人伸出手来就想推秦明,不想秦明反应甚快,啪地一掌就将这人的手拍开,口中嫌恶道:“想动手吗?”
“小子,有胆色啊!”这几个人勃然大怒,正要上前,不想为首的一名男子伸出手阻止了下,这人生得满脸横肉,身着合身的青丝绸劲装,头上还扎着一个翠玉头箍,看模样应是来自有钱人家。他极为不屑道:“算了,两个寒酸的乡野小子罢了,理他们做什么,走路遇到野狗乱吠,你还要跟他吵架吗?不怕失了身份!”
“大哥说得极是!”
五个人哈哈大笑,无视其他人直接挡在最面前,嚣张至极。
秦明正欲上前,有人拉了他一把,好心告诫他此人乃是辟火司薛仁德薛千户的侄子,名叫薛晋,平日里就是一个小霸王,今日也来参选金吾卫,摆明只是走个过场,这等人还是少惹为妙。
众人劝阻,但秦明脾气也倔,他心想不过是区区千户的侄子,算得了什么?他还气不过,几度要上前动手,却被白齐拦了下来,一再劝慰,这才就此作罢。
不远处,李东海开始宣读第一轮的比试规则。
第一轮,比的是耐力,要求每个人背一桶水,从西景门出城,以最快的方式到达二十里外的明觉寺,优先到达的前一百名即可获得第二轮阳明院笔试的资格。
背着四十斤的水跑上二十里地确实是个艰苦卓绝的测试,尤其对于白齐这样文弱的书生来说简直难于登天,只不过负重只是基础,更难的还在后面。
李东海道:“这里还有三点必须说清楚:第一,必须护好桶中的水,到达目的地后不能少于三分之二;第二,沿途不可更换桶里的水,若是倾倒了,便以弃权处置;第三,不可搭乘马车等工具,沿途都有金吾卫暗中监测,一旦有人不遵守规矩,一经发现直接淘汰!”
“出发!”
所有的人都呼啦啦地冲了上前,一个个抢着背上就近的水桶四处散去。二人分工合作,秦明背着满桶水,而白齐则只背一半,也跟着人流冲出西景门。
此时正值盛夏,城外杨柳葱葱,野草郁郁,一条显眼的黄土道蜿蜒而出,像条黄龙般隐没在远处的绿浪之中。
二人并肩上路,起初土道平坦,走起来也不觉得劳累,但渐渐地这路上时有险坡断崖,时有齐腰深的溪流拦道,时有坑坑洼洼的泥地,二人还要背着笨重的水桶,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沿途有越来越多的人停了下来,有不少人偷偷倒掉了桶里的水,空桶轻装前行;有的人有朋友相助,接力运水,还有的人故意阻拦闹事,打翻他人水桶,叫人前功尽弃。尤其是薛晋五人一组,拦在最前面,凡是有超过他们的人一律拳打脚踢,叫人敢怒不敢言。
秦明提议也空桶前行,这样速度要快上许多。
白齐立即否决道:“不妥!不知你发现没有,这路上是不是一个金吾卫都未看到?”
秦明这才注意到,这沿途除了背桶的选手外,确实一个金吾卫都没有看到,按理说这一路上为了防止选手作弊,道路上理应每隔数里就设上几名金吾卫随时随地监察才是,却不想走了这么远的路途,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这些金吾卫就这么相信选手的品性吗?
秦明又看了看,只觉得附近的选手都在互相观察,一个个形迹都十分可疑,忍不住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们乔装打扮成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