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伸手敲着桌子,沉声道:“我知道高公公在想什么,但是琉璃厂的营生从始至终跟内廷关系都不大,这个营生你要好好的打理下去,而且是一直打理下去。”
“如果有谁私下里找你,不用避讳,提我的名字就是。”
如今的沈毅,已经位极人臣,而且地位极其尊贵。
他平时待人平和,但是如果什么时候都待人平和,别人就会觉得他软弱可欺。
更重要的是,琉璃厂也是沈老爷给自己设下的一个警铃,或者说是第一个警铃。
有一天,朝廷或者内廷越过沈毅,不由分说的将琉璃厂收在手中,沈毅心里的警铃就会响起。
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不太安全了。
当然,除了琉璃厂之外,沈毅还设置了其他更多的警铃,其中最大的一座叫做薛威。
有一天,薛威被调职的时候,沈老爷就不得不启动自己的危机预案了。
至于泰山别院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查到现在,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
因为宫里,已经在尝试着消抹掉这件事。
许复低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低头道:“是,公子,我明白了。”
沈毅抬头看向许复,笑着说道:“你如果心里不踏实,我可以再选一个人接手琉璃厂。”
许复摇头道:“公子误会了,我会继续将琉璃厂经营下去。”
沈毅“嗯”了一声,开口道:“那我再给你提个醒,你想要按照高公公的意思规避风险的话,那么在琉璃厂经营之中,就要不贪不占,让人查账也查不到你任何问题,将来即便有人想要攀咬你,也无处下口。”
许复眼睛一亮,低头道:“多谢公子提醒。”
“我明白了。”
……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时间过去。
时间来到了正月十六,洪德十九年迎来了第一次大朝会。
这一次大朝会,缺席朝会许久的沈毅沈侯爷,终于出现在了德庆殿门口,到了德庆殿门口之后,他迈步走到姜尚书身后,拍了拍小老头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堂尊。”
姜简猛地回头,看了一眼沈毅,浑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连忙退后两步,就差对着沈毅作揖了:“活祖宗,可别这么喊了。”
这位兵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笑道:“你都是当朝太保,位列三公了,这么喊不是折老夫的寿吗?”
沈老爷对这位老上司还是颇有些好感的,不仅仅是因为旧日的一些情分,北伐的过程中,姜简也的的确确给了淮安军不少支持。
见姜老头愁眉苦脸,沈老爷微笑道:“老尚书现在辞官,把兵部尚书的位置让出来给我,我便不叫了。”
姜简没好气的看了看沈毅:“我这个破位置,你还瞧得上眼?”
“怎么瞧不上眼?”
沈毅轻声笑道:“现在兵部在六部衙门之中大放异彩,我听闻廷议的时候,都是咱们兵部说话声音最大,堂尊几乎不逊色与宰相了,你这个位置,我已经眼馋许久了。”
姜简撇了撇嘴:“少要胡说八道,你北直隶总督的官缺都已经放下来了,却还来逗老夫取乐。”
“堂尊您今天辞官,我立马上书朝廷,请求留建康署理兵部。”
两个开了几句玩笑之后,姜老头悄摸摸的走到沈毅旁边,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子恒,难得见你上一次朝,你先跟老夫透个气,是不是今天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