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澄虽然有点糊涂了,但是却不好拂沈毅的面子,只能陪着沈毅落座,挤出一个笑容:“近来时常听说中丞在北方大破齐人,不知道中丞什么时候回……回建康来的?下官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沈毅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祭酒当真不知道?”
周澄面色严肃,摇头道:“真不知道。”
沈老爷喝了口茶水,笑着说道:“那周祭酒,大约是知道,沈某人毁伤圣人后嗣。”
周澄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有小吏急匆匆走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这位国子祭酒一愣,随即径直站了起来,强压怒气,对着沈毅拱手道:“沈中丞,我国子监的太学生,如何得罪了你,竟被你的随从,锁拿了起来!”
沈毅面色平静,抿了口茶水,开口笑道:“诽谤朝廷命官,非议北伐大计,置朝廷公示于不顾,登沈府大门欲伤人。”
“这些够不够?”
周澄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沈老爷放下茶杯,面色转冷。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本官怀疑,你们国子监……”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怀疑你们国子监的太学生,与齐人勾结,图谋不轨,意图颠倒黑白,破坏朝廷北伐之国策!”
听到这番话,即便是以文胆非凡著称的周祭酒,也不禁为之色变,他脸色数变之后,低声道:“沈中丞此言何意?”
沈毅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他们到我家门口聚众闹事,意图煽动百姓以及其他读书人,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这四十多个人里,一共十一个太学生。”
“请周祭酒,将他们开革出国子监。”
周澄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然后微微低头道:“沈中丞,开革出国子监这种事情,事关重大,非下官可以一言而决,这件事,容下官查清楚之后,再做决断。”
沈老爷站了起来,懒洋洋的说道:“那好,那咱们朝会上见。”
“正好沈某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说今年周先生放了许多不该入国子监的人入了国子监,在其中拿了许多好处。”
“本官身为御史台右副都御史,应该也可以风闻奏事,正好跟陛下说一说这件事。”
周澄终于变了脸色,他怒视沈毅道:“沈中丞,你身为右副都御史,在山东境界的确可以风闻奏事,但是这里是建康!”
“哦?”
沈老爷有些诧异:“原来还有这个说道,我没有当过言官,还真不知道。”
他对着周澄笑了笑。
“周先生的意思是,我不能风闻奏事,只有掌握了确切证据,才能够上书弹劾是吧?”
这话说起来轻佻,但是话里隐藏的威胁意味,已经不言自明。
周澄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联想到传闻中他手里掌握了另一个邸报司,不禁心里一跳。
但是这个时候低头认怂,又太丢人了。
“中丞……”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请容下官查实……”
“随便你。”
沈老爷不再理会这个小老头,而是径直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