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姜暄和在担心什么,也不吝成全,甚至亲自送她离开,那马车在月色下越行越快,带着他的思绪一同远去。
若是阳春关有朝一日真的安定下来了,姜暄和又会何去何从呢?还会践行当初的诺言吗?这些都不得而知,他今日趁着气氛好也没敢多问,能多看她几眼本就是幸事,其他再不敢奢求。
月色下,拓跋扈站了许久才回去,再提笔已没有办正事的心思了,索性换了个心情,给姜暄和写了封信。
等姜暄和回去已经是子夜,她不见有多忧愁却还是难以入睡,一路上都在想拓跋扈的话是真是假,后来也明白了,其实也无谓去怀疑他,这么多天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还是自己去看才晓得他竟然过着那样隐士般的生活。
且自己说起阳春关闹事时他也有些讶异,想来不是作假。
秋叶撑着伞送她进屋,耳边聒噪不休,她听着那雨声心生厌烦,等秋叶端来甜汤时,忍不住埋怨了句,“怎么又下起来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是午后出去的,没待多久,外头似乎就有一些小雨,不过彼时自己同拓跋扈说话,并没有留意外头。
秋叶瞧了一眼外面,让她不要忧心,但还是如实说道,“其实您刚走就已经开始下雨了,这天气反反复复却实在不常见,若有什么法子能叫这雨停下来就好了。”
但这样的法子终究是没有的,二人在淡淡的忧虑中睡去,等到第二日,却是直接被哭喊给惊醒。
“发大水了,发大水了,快走啊,还有没有人在里面!把门打开看看!”
侍从蹚着快到膝盖的积水往院子里的房门艰难行进,好容易到了门口,却愣是抬不起脚来。
这阳春关的土地都是沙土,疏松柔,软,一遇的水便形成了不大好行走的质地,此刻侍从想抽出现在泥沙中的腿脚也无能为力,那门也迟迟不开,实在叫人忧心。
雨还在下,很快湿,润了他的头发和衣衫,其余在寻人或是查看房屋的人也大多如此,风一吹很快便感觉到冷。
姜暄和匆匆爬起来时,也摇醒了秋叶,只见她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顿时心惊,怎么下了一整晚都没停,这雨也太邪门了……
如今境况也顾不得穿戴,姜暄和只披了个短披风,便叫醒秋叶,拉扯着她出去了,好在门还不难开,二人被侍卫带着,一路去到城主府的塔楼上,这里是高地,多少安全些。
只是从上往下看,便只能见到一片汪,洋,要知道这里原本可是大漠,如此震撼人心之景实属难见,但更难的却是阳春关的百姓和那些宿醉微未醒的民夫。
侍卫们已经尽力去救人了,但敲门后应者寥寥,像姜暄和她们主动醒来的,更是少之又少,不少人都在睡梦中被淹了口鼻,若是能醒得过来,自然有机会得救,可若是就这样溺死在睡梦中自然也无人得知。
还有农田,姜暄和都不敢想之前费心思种下的米麦,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匆匆休整好便见到浑身湿透的冯溪薛,等她也过来了赶紧打量着问道,“你怎么样?”
“我这还好,可板房那边,民夫却遭殃了。这几日下雨下的人闷闷的,他们便闹着喝酒划拳,直到天色渐明才睡。人喝了酒便睡得格外沉,这电闪雷鸣的是一个也没听见,侍卫把人拉出来时,好些都直接没了,能救的大多也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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