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接着道,
“所以我也并非不闻世事的懵懂少年,阁下既已发觉,我便直言不讳。”
“阁下如此救我于危难,所求为何?”
“哟,先发制人?”谢樽虽然这么说了,却并未深究。
说来,比起之前那个温良小辈,他更为中意眼前这个褪去了些许伪装的人。
谢樽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陆景渊,眼中光芒锐利。
“我只能告诉你,我确有所求,但无意害你。”谢樽说完,又觉得这话像哄骗小孩的借口,显得十分不可信。
但此事也着实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信不信在你,而我的所求,如今的你尚且无法回应。”谢樽又道。
他希望陆景渊如卦象中所说,他日能在狂风骤雨中力挽天倾,但如今说这些还时日尚早,天下尚安,陆景渊也还年少。
况且不止陆景渊,他自己现在可也算是自身难保,回到玉印塔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风暴,说不定又要被拘在玉印塔好几年。
不,不是不一定,是肯定。
哎……想到这里,谢樽在心里长叹一声。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如今都是要分道扬镳了,今后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陆景渊仰头看着谢樽,对方那双眸子里不再像平日那样和煦如春风,其中盛满了锋锐的冷光,除此之外,陆景渊还能从其中看出一丝郑重,和一点点隐秘的期待。
风动芦花,吹起一阵沙沙声,惊得鸟儿四散而去。
陆景渊看了谢樽很久,终于看清了对方眼中那点别样的期待,他很熟悉那样的眼神,这种眼神从他出生开始,看过太多太多了。
终究与常人无异……
陆景渊眼神彻底平淡下去,不起一丝波澜。
“不论如何,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陆景渊收回了视线道。
“言重,即便没有我,你也有办法从那围城之中逃出来吧。”
第11章
陆景渊并未反驳,多年来他布置在大虞上下的暗线已如蛛网一般铺开,任何丝弦的震动,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他手中。
一月前,冀州发生异动时,他便已经得到消息。
“好了,到此为止。”谢樽敛眸,衣袖在风中轻扬。
“这最后一段路便由你自己走了,就此别过。”
陆景渊看着谢樽,没再多说什么,只问道:“你可还会再来岳阳?”
“若有闲暇。”谢樽模糊答道。
“好。”陆景渊应了一声,从行囊中拿出了一串坠子。
见状谢樽看了过去,那坠子极小,上乘的白玉被雕琢程一只雪团似的小兔子,兔子眉心有一簇火苗般的印记。
小兔子躺在陆景渊手心里,十分惹人怜爱。
不知为何,谢樽觉得这兔子和陆景渊有些莫名相像,二者分明应是无半点相似才对。
在谢樽的目光下,陆景渊手一用力,扯下了坠子下的一条穗子。
“以此为证。”
谢樽看了看手中橙红色的穗子,一阵无语。
“行,告辞,保重。”平日里看不出来,这人竟这般抠门。
道了别,谢樽便往城中走去,买些东西就该往回赶了,已近深秋,他得赶在冬至前回到玉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