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宋保军没再继续听下去,快步走进宿舍。
谭庆凯正在和马国栋以及邓彦林玩三人扑克“斗地主”。郭俊则躺在床上玩手机,
宋保军略觉诧异,那邓彦林一向是龙涯的跟班小弟,跟自己矛盾深重,连带谭庆凯也被他们恨上了,现在怎么会跑来这里玩牌?而且三人大呼小叫的,气氛甚是热烈。
谭庆凯眉开眼笑满面红光,面前堆着一大叠乱糟糟的零钱和硬币,其他两人则是空空荡荡,钞票零星。显然谭庆凯状态滚烫,一直维持赢多输少的局面,怪不得连《魔鬼野兽世界》都不玩了。
见他进门,抬头叫了一声军哥,又重新垂下脑袋沉浸在游戏的乐趣中。
宋保军没多少赌性,对打牌不感兴趣,摇摇头爬上自己床铺,找出一本《文心雕龙白话注释版》慢慢翻看。这书也是中文系的课外书单之一,宋保军买来至今翻阅次数不超过两次。
如今网络时代,人手一部智能手机,WIFI遍布校园,无论什么书籍、电影、漫画、资料都能在手机上找到,人人心思浮躁,再也没有从前彻夜读书的日子。宋保军本来也是如此,不上网就玩手机,屏幕上翻来翻去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什么内容,越看越觉得空虚。
人格觉醒后他的心思开始沉淀下来,重新捧起纸质书用心阅读,不一会儿渐渐投入进去,对周围事物不再关注。
三个人斗地主玩得兴起,邓彦林叫道:“老是打一块两块的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大的!一局二十块起步,另外剩的牌每张两块,敢不敢?”
谭庆凯正是红得炙手可热,笑道:“你都敢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可别输得哭鼻子就是。”
马国栋有些犹豫着说道:“打小的可以说是娱乐,如果玩得太大被学校发现就算聚众赌博了,这样不太好吧?”
谭庆凯反倒劝起他来:“怕什么?钱不够我借给你就是。怎么?输到怕了啊?”
“打就打!我马国栋还没怕过谁来着。”
谭庆凯没觉察到邓彦林嘴角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兴致勃勃开始洗牌。发牌以后叫了地主,这又是一手好牌!先出了3、4、5、6、7、8、9、10的连牌,又打出一对5、一对6、一对7的连对。
三人你来我往,没两下子谭庆凯手里只剩下一个J,报单之后兀自得意洋洋看着邓彦林和马国栋的一大堆牌准备算钱。
不料邓彦林和马国栋留着的牌尽是对子,一对又一对的牌面摔下去,直到牌局结束谭庆凯也没能出掉手里那张J,自然是输了。不过还好只输二十二块钱而已,算不上什么。
不过是一时失误罢了,谭庆凯再次洗牌发牌,又再次抢了地主。
不过这一次他的运气似乎已经终结,输得非常彻底,手上二十张牌只来得及出了两张,算起来输掉三十八块。
谭庆凯从开打至今顺水顺风,输了这么一两局哪肯服气,又嚷嚷着继续洗牌。
不知过了多久,一本厚厚的《文心雕龙白话注释版》盖住头脸睡得迷迷糊糊的宋保军是被谭庆凯推醒的。
“军哥,醒醒,军哥,醒醒。”谭庆凯红着眼睛站在他的下铺。
宋保军一看四周已变得万分寂静,晚间喜欢四处串门的同学也不见了踪影,宿舍大灯关掉,只在中间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邓彦林和马国栋坐在边上神色非常喜人。再翻翻手机,居然已是子夜一点钟,不禁干哑着嗓子问道:“这么晚你们还在玩?明天不用上课了?”
“管他的!”谭庆凯说:“能不能借我点钱?”
昏昏沉沉的宋保军没有多想,取出一千块华币递过去:“够了么?”
“应该够了,军哥放心,明天早上我马上还你。”
……
早上起床宋保军没看到谭庆凯,床铺空荡荡的,桌边只有满地烟头。昨晚的一夜,估计战况异常惨烈。
课程是姜老师的《中国古代诗歌赏析》,上课之前照例点名。宋保军溜了一眼教室,发现人都没来上课,这可不符合实际情况啊,姜老师的课,居然有人逃课?
当姜忆惠点到谭庆凯名字的时候宋保军清清嗓子便要代替应答。
不妨课堂中间有个人应了声:“到!”却不是谭庆凯的声音,仓促之间宋保军也没辨清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代人缘奇差的谭庆凯点名。
前一次的课上姜忆惠大讲特讲琵琶女如何悲哀令人同情,不料惨遭宋保军痛击,连课都没能上完,大大丢了一回脸。这次姜老师准备得相当充分,鉴赏的是哪一首名诗?杜子美的《丽人行》。
全诗以大部分篇幅写美,只有最后四句揭丑,外在的美和内心的丑形成强烈对比,外在美写得愈充分,讽刺就愈有力。
姜老师侃侃而言,所讲的内容也是十分中规中矩,没再说什么同情杨贵妃的反潮流论调,也没向宋保军提问。
下课后宋保军还在犹豫了几分钟,决定找叶净淳解释解释当天的误会。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的叶净淳也正好朝他看过来,清澈如秋水的眼眸波光闪动,嘴角蕴含笑意,真是美到了骨子里头。
宋保军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心中准备了整整十套说辞,正要含笑招呼,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哎,宋保军,有空吗?”是席采薇在说话,笑得甜甜的,似乎还有一丝紧张。
宋保军原本不想理她,但又觉得上次拿了人家两千块医药费,不好意思不回应,便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