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朱元璋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当空明月,听着于淳在身旁低声汇报。
“陛下,前半夜的消息。”
“南宫凌死了,南宫离失权,宛如国公夫人已经成为南宫家的新族长。”
“王澈奔赴临县,派随从回城直奔户部而去。”
“一切皆如陛下所料,大明天变,已近在咫尺。”
朱元璋眼神深邃,自从朱瑜废了南宫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意识到,此子大智若愚,癫狂外表下尽是细腻运筹。
南宫凌身为嫡长子,乃是阻碍宛如国公夫人重回母族,最大的障碍。
嫡长子一死,南宫离必然失权。
只可惜,都指挥使终究是年轻,赌的成分太大了,周老头住在南宫祖地上,医术何其高明,以他的“脱疽治验”法,保住南宫凌的性命,绝非难事。
待南宫凌恢复过来,朱瑜的计划便功亏一篑。
“黎云党耳目众多,绣衣夜行,莫要留下什么把柄。”
于淳满脸笑意,眼神尽是自信。
整个大明,知道“绣衣夜行”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世人只知,天子御卫乃朱元璋身边最猛烈的那把刀,却不知,暗处阴影里,藏着一把更锋利的匕首。
“陛下放心,绣衣夜行用的是砒霜,量甚小,南宫凌身有重伤,这点剂量,足够让他下不来床,即便是开膛验尸,也需最精湛的仵作,才能察觉出异样。”
“绣衣夜行的密使并未直接出手,任谁也想不到,代劳之人是个丫头,况且小穆慈已经被宛如国公夫人认作义女,受蓝府保护。”
见朱元璋心情不错,于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临县那边怎么办?”
“王澈已然狗急跳墙,从驻军中暗调兵马,埋伏下五百人之多。”
朱元璋毫不在意,云淡风轻道:“蓝玉勇武,都指挥使多谋,不必插手。”
于淳眉头一皱,眼神流露出些许担忧,不过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多嘴,当即低头退下。
离开御书房,于淳背着手,沿着皇墙根溜达,心里暗暗感叹:“五百精兵设伏,有心算无心……其中牵扯甚多……论豪赌,谁又能与您相提并论?哎。”
南宫族人心情很复杂,南宫陆心思最是活泛。
“南宫离与户部暗通款曲,为攀附高枝,不惜出卖家族利益,应当严惩。”
面对昔日卑躬屈膝,如今色厉内荏的南宫陆,南宫离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经历了如此大悲,南宫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站在会客厅中央,傲然伫立,用最后一点狂傲掩盖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老夫掌权二十年,虽未能让南宫氏前进一步,却守着偌大的家产,不曾败坏分毫,纵使面对列祖列宗,老夫也问心无愧。”
“大明天变,烈风凌冽,山雨欲来,老夫携族人谋求栖身之所,趋利避害,何错之有?”
“若非老夫忍辱负重,苦心经营二十载,南宫氏早已为蓝府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