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房里掌了灯,一只匣子揭开搁在案几上。
方青洛看着匣子内的红宝石头面,蹙着眉头。
楚王是上位者,他送的首饰,相当于赏赐,不能退还,只能谢恩。
但收了他的礼,其后只怕有大麻烦。
因有心事,方青洛这一晚睡得不安稳,至第二日早上,便起得晚了。
她才洗漱毕,蕊黄就跑来道:“姑娘,乔夫人又来了。”
方青洛诧异了一下,乔夫人昨日受托上门,为赵明辉说亲,说好过几日再来讨消息,这才隔一晚,怎么又来?
她寻思一下,吩咐蕊黄道:“你悄悄儿去打听一下,看她今日来有什么说的。”
蕊黄点头下去了。
方青洛用完早膳,漱了口,才坐下,蕊黄就回来了。
蕊黄抿着唇,脸有恼色。
方青洛只一瞥,就道:“看你这样子,莫非乔夫人此来,是收回昨日提亲之事?”
蕊黄气愤道:“乔夫人昨日上门,说得动听,今日早早前来,却说什么赵公子昨晚收到家中来信,他母亲在家乡为他相中了一门亲,正拟定亲,他还得回信问清楚此事,因恐耽误了姑娘,跟姑娘提亲之事且搁下。回头,他姨母潘夫人将上门亲自道歉。”
方青洛听毕,轻笑一声道:“隔一晚功夫便反悔了,果然怂。”
这是听见楚王给她送礼,不敢与楚王相争,且怕被楚王猜忌,赶紧先行撇清,撤消说亲之事。
芍药听着此事,却差点急哭了,带哭音道:“姑娘被陆公子退亲后,这几年也没个好人家上门提亲,现好容易来个赵公子,怎么就后悔了?”
“若被人知道赵公子曾上门提亲,今日又后悔,只怕又有人要嘲笑姑娘了。”
“姑娘的婚事怎么就这样不顺呢?”
正说着,沈氏身边的婆子跑来了,急急道:“姑娘,宫里来了一个嬷嬷,说是奉贵妃娘娘口喻,召夫人和姑娘进宫赏花。”
方青洛一怔,猛然站起,不好,昨日碰见楚王,今日温贵妃召见……
定然不是好事。
方青洛当机立断,朝婆子道:“烦请你跟母亲禀明,说我昨晚着了凉,早起头晕,出不得门,须得请大夫前来诊断。”
婆子呆了呆,这才道:“可是姑娘好端端的……”
方青洛看她一眼,“秦嬷嬷,这件事关系方家一府上上下下一干人性命,你须得如此禀明。”
秦嬷嬷到底也是经历过一些事的,闻言不再多问,马上去禀明沈氏。
待方青洛脱了鞋子和外衣,上床躺下,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帘子一揭,秦嬷嬷率先进来,高声道:“姑娘,宫中的季嬷嬷听闻姑娘病了,不能进宫,特意来看看姑娘。”
她话音一落,沈氏已领着季嬷嬷进了门。
季嬷嬷是温贵妃身边的得力嬷嬷,今日到方家传温贵妃口谕,召沈氏和方青洛进宫,本以为方家诸人必诚惶诚恐,奉上厚礼,再随她进宫,没料到厚礼是奉上了,却说什么姑娘病了不能进宫。
姑娘昨日在街上遇见楚王时还好端端的,今日突然病了,真是一个笑话。
她得亲自瞧一眼这个不识抬举的姑娘,回宫后细细禀报。
纱帐揭开,季嬷嬷探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姑娘。
姑娘一头青丝散在枕上,肤色细白,极为美貌,怪不得楚王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