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昱看着鸱吻。
鸱吻:“眼下诸事已罢,鸱吻也该为自己寻一条正确之路。”
九昱:“鸱吻你…”
鸱吻:“阿姐不必说话,言者皆在心外,我们要的却只是各自心中知晓便好。”
睚眦微微点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分离之际,什么也不用说,只要知道彼此的心意就好。”
九昱也看着鸱吻,最终点头:“今日你走,我不拦你。他日你若回来,我必接你,纵是风霜雪雨我也依约而至。”
鸱吻洒脱一笑:“如此,一言为定!”
睚眦和九昱异口同声道:“一言为定!”
鸱吻启动一枚忘忧粉,闭上了眼睛。
少倾,她再睁开眼时,却已经不识得睚眦与九昱。
鸱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萌萌地看着九昱:“敢问阿姐,北都城怎么走?”
九昱心中痛苦,但脸上却还要假装镇定,她忍住眼泪,为鸱吻指路。
鸱吻笑着谢过九昱,没走两步,她又回过身来,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塞给九昱:“阿姐,我见您神色忧伤,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我阿母说过,难过的时候可以吃些这个,就不那么难过了…”
说完,鸱吻踏歌而行,渐走渐远。
九昱将手掌打开,只见手心中,放着一颗糖。
睚眦将负熙背上不周山顶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负熙看着这熟悉的夕阳:“在天牢的那段日子,我常常会想到咱们的小时候,在或明或暗的炉火旁,咱们尽情诉说着对未来和情爱的憧憬,那时候,剑未佩妥,出门便已是江湖。那时候,人们常说,灵阙的爷儿们是北都的光。是啊,在万马齐喑中,我们一众白衣卿相,永远都有炳若日星的目光。”
负熙与睚眦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把负熙拉回了去年小满的那一幕。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已上桌。
负熙、九昱、嘲风、鸱吻、霸下和睚眦环桌而坐。
鸱吻:“来来来,我们举起酒盏…”
霸下:“不行,你不能吃酒。”
鸱吻撒娇:“一盏,就一盏,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本姑娘开心!”
负熙点点头,也举起酒盏:“就一盏哦。”
那一年的抢水,桌上是花开月圆宴,桌边是烟火相对仍然长不大的一家人。
负熙:“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负熙就在这里祝两位一路顺风万事如意了。”
负熙看着睚眦和九昱,泪水又顺着他的脸缓缓滴落下来。
他一直凝望着睚眦和九昱,他还想说些什么,轻轻地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声音,他的眼睑静静地合上了,手腕垂落了下去…
九昱抽泣着,背过身去。
睚眦仰面朝天狂嚎起来,他知道,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
不周山变得沉静,细如绢丝的雨轻轻飘落,像要渗入到人的灵魂深处。
九昱也呆呆地凝视着负熙的面庞,良久,都没有醒过神。
直到入夜,睚眦才将负熙的龙鳞收了起来,起身离开。
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方才负熙坐着的地方,好像他还笔直地在那儿一样。
他笑着回头冲着睚眦:“阿兄,不周山可真美。”
睚眦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英雄末路,悲怆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