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约好的开帐时间,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凉省击北军刘云辉将军到!”
账内众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愿再等下去,早就有人哀怨沈庆对这刘云辉宠信过甚。
人为到,声先至,随着几声爽朗的笑,刘云辉推开一旁欲图让他解下兵器的卫士,跨步走到大帐中央,当即跪拜下道:
“罪将刘云辉,拜见大帅!”
“大帅,罪将不敢空手来,便带着弟兄们返身回去杀了千把个蛮虏,故而耽误了些许时间,还望大帅恕罪!”
正当这时,几个兵甲顺势将他带来的几袋子人头搬上来解开,看见其中还有苍头黄发,沈庆自是知晓怎么一回事,不由的怒火中烧。
心中盘算着时间,随后笑着起身上前将他扶起道:“刘将军说笑了,杀虏乃是正事,本帅岂会埋怨你,不过还得劳烦你再跪一次,我来请天子剑。”
刘云辉闻言一喜,看来沈庆所言不虚,答应自己的官职要兑现了,随即跪拜下,等着沈庆出言。
沈庆将请上来的天子剑双手端在手中,随即开口道:“皇帝诏曰,刘云辉身位一军总帅,于前线率部哗归,致使东部兵马全陷于蛮虏!”
刘云辉慕然大惊,这哪是什么升官令,分明是责罚,当即站起身来便要往出跑。
可进来容易,出去沈庆又岂会容他!
不待他跨出一步,便被六七个甲士按在地上,两边的将军们见状莫不颤栗,唯恐自己与这刘云辉一样,皆要站起身来,却被卫士们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沈庆便接着道:“滥杀百姓,抗法不尊,罪法深重,国法难容!”
“今日,当堂诛!”
随即,按压着的卫士抽出随行锏来,齐齐出锏,将他在堂上砸死。
而他所带亲信,早就被酒灌晕,全部诛杀,底层士兵被分队纳入沈庆军中。
堂上各军主将早就吓的不轻,纷纷跪拜下来:
“我等全听沈大帅定夺!”
沈庆坐下将茶饮下,至少,此刻军权在手,关外还是能争一争的。
但接下来的几日,便叫他发现整顿军防并非易事,北都武库早就糜烂不堪,战兵手中的刀皆是旧刀,莫说砍人,砍木头也看不够三根。
而羽箭大多也是一拉即溃,战兵莫说是军事素养,单是数量就不满额。
沈庆遥想几年前出使谈判的拓拔军队,那样的杀气凛然,那样的磅礴有力,依靠这些残卒,如何与其争斗。
故而早先定好出援的时间,又是推迟。
待到他查询粮草之时,看着存储粮食超过基础红线,本以为好不容易有个称职的,却不料,往里走走,一刀捅进麻袋,淌出来的不是粟米,而是沙石。
除了训练兵马,沈庆的日常生活便只剩下杀人,上到北都总督,下到府库小吏,被他从头到脚杀了一遍。
可是他越杀,却是越害怕,倒不是人杀的多让他害怕,而是这遍地的弊端,到底如何能支撑隆朝撑过此次浩劫。
如若没有强敌环伺,他还有准备的时间,可是如今几十万的草原恶狼,不知何时便会扑杀上来,一口便能撕开隆朝表面繁荣的表皮,将满是内疾的隆朝扑咬在地。
他怔然的望着书房房顶发呆,如今二十万兵马老弱夹杂,军械粮草又不足,当初在皇上面前快下海口的二十万足矣,又该如何收场?
不待他思考出对策,一条条的消息,便飞进了他的书房。
“报大帅!朝廷方面驳斥了我们提出的军械粮草,并督促大军快速出关迎敌!”
“报大帅!各地乡士拒绝归还兼并之军田,捐银四百余家,只纳了七千两。”
沈庆闻言凄然一笑,这些个富户们哪个不是最少万银的家产,竟只捐百两。
如若不是他们兼并军田,导致世兵不能战,如今新募之兵也不堪用,时局如何会坏到如此?
“他们不知晓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