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夫妻也十来年了,他就那么个人,那么个性子,能过就过着去,真和离了,你在这京城能作什么?渭河县,你又怎能回得去?”葛青章自己也喝了一口,苦闷,谁不是呢。
他的妻子窦明娥死了能有七八年了,葛青章从此鳏夫一个,恶母在侧,人人都传言说窦明娥是他给虐待死的,愈发没人肯替他作媒。
而方才为了一坛酸菜,葛青章忍无可忍,推了老娘一把,见她摔倒在地也没管,这就出来了。
同是天涯浓落人,俩俩相望着,锦棠酒吃多了,忽而眼儿一迷蒙:“我刻是他跟我说过,说自己最讨厌黄爱莲,整日抛头露面在外,又还生的丑,丑人多作怪。”
“你也是真傻,难道他能当着你的面,说他喜欢?”
这就对了嘛,口事心非。他说让她永远呆在家里头,安安生生作作饭儿,绣绣花儿就很好,可他那只是想把她屈在家里,砍断她所有的交际往来,让她一辈子只巴扬着他那个人而活。
而他喜欢的是什么呢?
是在外出风头的黄爱莲,是会赚银子的黄爱莲,是那个无论在什么场合都针对她,取笑她的黄爱莲。
锦棠心中豁然开朗:“我要作生意,青章,我也可以养活自己的啊。你不记得啦,当初在酒肆里,谁卖酒也没我卖得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她蓦然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酒盏就碰了过来:“来来来,青章,咱们再碰上一杯吧,那个男人,从今往后我就不想了。”
葛青章接过酒盏来,一口饮尽:“但凡缺什么,予我说就好,银子我还有一些,我把它全给你。”
他是无论她怎么样,都会说好的。
锦棠默默吃完了一坛酒,便开始坐在床沿上哭。
这时候葛青章其实应该走了的,孤男寡女,眼看半夜,暴雨依旧刷啦啦的下着,罗锦棠在京城声名狼藉,处处都有关于她的传言。
他再不走,明儿陈家的妇人们知道了,又不知要给她安个会什么名声。
但罗锦棠醉了,索性仰躺着不肯起来,葛青章曾见过有同僚吃醉了酒仰躺着睡,结果半夜呕吐,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死了,于是他不敢走,侧着搂起锦棠的脸:“侧着躺,一定要侧着躺,你吃醉了你不知道吗?”
锦棠初时呆呆的,只在哭,忽而扬起头来:“陈淮安,你可不是个爱钱的人啊,你有那么馋钱吗,我这些你问你多要过一个铜板儿花了吗?大嫂穿金戴银,你娘坐拥金山,我两袖清风,簪子都是最便宜的铜簪子,我问你要过银子,购置过这些东西吗?”
葛青章愣住了,手还在锦棠肩上,跪在床沿上。
“你要真喜欢钱,你早说啊,我又不是不会挣钱。你如今有子有妻,你扔下我一个人,你叫我一个人怎么过?”锦棠抽噎着,偎了过来,抽噎到寸断肝肠。
葛青章就住在隔壁,十年了,听惯了罗锦棠的哭声,但没有一回,听她哭的如此伤心过。
侧躺在她身边,他抚上锦棠的脸颊,遥想起当年自己中了秀才之后,原本俩人就该成亲的,可是因为张氏的蛮横霸道,最终落了个一拍两散。
他悔自己当时不够强硬,没能在当时就反抗母亲,以致于锦棠落得如此地步。
他拥了过去,罗锦棠也贴了过来,嘴里还在不停的唤着淮安,至美,你这个杀千刀的,负心汉,没良心的狗东西。
不过一点即燃,葛青章疯狂的于锦棠脸颊上亲吻着。
她明明喊的是陈淮安,可他也假装没有听到,伸手下去解了她的衣裳,眼中腾着红雾,便扑腾了起来。
因为张氏守的紧,他跟窦明娥都没有作过这样的事情,一回过罢,才仿如叫雷劈过一回,又仿佛生身为人,今日自己才是活的,开天劈地,才知道男欢女爱是个什么东西。
窗外雨如漂泼,他这时候才又解了衣裳,重新准备要重新来一回。
雨越来越大,陈淮安一只耳朵还在肩上挂着,忧心如焚,找遍了京城所有的小客栈,到这云起客栈外时,短暂的犹豫了一下。
以锦棠的省和她手中的钱,她是不会住在这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