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点了点头,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季盈姑娘。”
平静的夜色里,业火燎天,草木霜雪已成灰,天幕之下,熊熊的火光与纵横的剑气不断纵横,天空之上时而有阴雷龙蛇惊走,划破亘古的黑幕。
被黑暗所覆盖的荒宅一隅,碧色的幽幽阴火将空间都焚得一片扭曲狼藉,遥隔相望,宛若地狱的大门被开启一角,来自地狱的鬼焰流至人间。
就连苍穹之上,连绵夜雪厚云也无法掩其的寒月冷华在这场斗法之下变得黯然失色。
显然幽鬼郎与鬼剑公子嬴袖已经战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如此浩大声势,莫说内城,就连边城之外的草原部落,都将这片天色的异变尽收于眼底。
巍巍高楼,寒风席袍。
风带着雪花,将城楼一角的灯笼吹得摇摇作响。
两名男子,在夜下推杯换盏,相识对酌。
摇风夜语,花瓣如雪,坠入杯中。
这位来自十方城的大公子往唇间送酒的动作顿时停住,看着杯中猩红花瓣,如血漂浮于清冽的酒水上,映得人眉目深沉。
他一副倒足了胃口的模样,将杯中酒倾洒下楼台,朱红锦袖随着吹拂的酒线一同飘摇。
大公子方卓杭轻抬一声,那双沉稳平静的双眸在看向西方时,不禁流露出几抹忧色。
“小渔入城也有些时日里,也不先来瞧瞧她的两位哥哥,就晓得凑进内城里瞎胡闹,幽鬼郎那种腌臜之物,有甚可好招惹的。”
二公子方卓仲眉目生得风流多情,比起大哥那沉稳端方的模样,他便就显得年轻气盛许多。
他拈起杯中的一片沾着酒水的杏花,勾唇无奈一笑:“小霸王的性子大哥还不知晓吗?哪里乱得厉害,她便爱往哪里钻,不惹下一番泼天祸事,哪里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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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叹一声,双腿无甚姿态可言懒懒地翘放在桌案上:“闹吧闹吧,日防夜防总归是家贼难防的,父亲原本都将她的名额帖给扣了下来,就怕她在娘娘眼皮子底下闯出祸事来。
可咱们都低估了城里头那些见不得光的影子力量,这好端端压在父亲密室的名帖居然还是落在了丫头的手中,不可劲儿闹上一闹,怎对得起暗中做手脚的小老鼠们。”
方卓杭眉头微动,转身看着他,神色古怪道:“听二弟的意思,是小渔她……”
“不不不。”方卓仲连连摆手,笑道:“就丫头那性子,哪里做得出这种和风细雨的事情来,若她有意这片仙陵城,当初就不会拒绝娘娘的收徒之意,这名帖……很明显,是有人故意送到她手中的。”
二公子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我可是听说,丫头入城第一日,就被万道仙盟的人给盯上了。”
方卓杭将手中空酒的金樽放在案上,大有深意一笑,道:“若是小渔当真无意于仙陵城的城主竞选,饶是他人机关算尽又能如何?”
“哟?大哥,听你这意思,似乎还挺吃味儿丫头的这次入城啊。”二公子面带微嘲:“我还以为,大哥就算与我争,与爹爹争,与自己的命争,都不会和丫头相争半分呢?毕竟大哥你最疼爱那个小丫头了不是吗?”
方卓杭怔楞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旋即笑道:“我从未想过要与小渔争过什么,这一点,二弟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方卓仲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地不正经,拍了拍手道:“原来大哥并不在意丫头是否对仙陵城动心思,而是大哥消息灵通,知晓了那丫头是因何而来的仙陵城。”
方卓杭面上一直保持着的温和笑容终于消失了。
二公子全然一副并未瞧见自家兄长的神色变化,低低发笑:“近日来,蓝家那小丫头也是快气疯了,因为我们家丫头终于出息了,居然会玩男人了,据说那面首长得十分讨人喜欢,本事也不小,就连仙陵城为祸多年的老鬼周儒言都被他亲手捉拿归案,甚是得娘娘的赏识。”
方卓杭冷哼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