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琳很惨,但是,她不会再去黄玉琳父母家的。
别人的不欢迎已经溢出了手机,也许陆唯的话,黄玉琳的妈妈就会扫榻相迎了,岑淑慎有些不舒服地想。
黄玉琳微微低着头,睫毛一颤一颤,像在她的心里一颤一颤,岑淑慎知道黄玉琳不舒服,但还是狠着心掰开来认认真真地和她讲,
“我把你当朋友,这当然不会变。但是人与人之间是需要边界感的,这个边界感的确定,对于我们一部分自主权不在自己手里的人来说,有时候半点不由人,有时候我们只能也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与其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影响我们的情谊,让往后的日子想起来充满遗憾,不如我们现在就划清这个界限……”
“对你来说,这些裙子,这些高定,这些包,当然都是属于你的,你也愿意给我驻足欣赏的机会……衣服只是衣服,包只是包,话当然是这么说,但是只是衣服的衣服和只是包的包,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是不是赔偿得起呢?你是不是有权利跟我说我不用赔偿呢?……”
岑淑慎说话的时候,黄玉琳就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整个人似乎像一根耷拉着脑袋的,被台风吹倒的甘蔗,“我……”
她一向很会讲话,教育岑淑慎一些她认为的人生道理的时候,有时候一套又一套;向她寻求帮助和情绪的时候,说话逻辑清楚;故意冷淡许意的时候,干脆利落……
她不像世俗和传统观念里的女性,羞涩和文静只是她的表象。
可是此刻。
她哑口无言。
她有很多所谓的朋友,可踏进她家,她邀请进门,把所有的东西捧到她眼前的,寥寥无几;她有很多见证过她光鲜的朋友,但是看见过她困苦与坎坷,因为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考试哭得昏天地暗,见过她最难看的伤疤,见过她耻于提及的家庭……
她从小被严厉对待,稍有不完美不合心意就是劈头盖脸训斥,像一个模具里生产出来的样品,无暇,但冰冷。季阳和她最像,所以她不喜欢季阳。
岑淑慎和她是正好相反的性格,爱里长大的小孩,无论拥有多少喜爱都会觉得理所应当,也能够回馈出真诚真挚的喜欢,非常像个小太阳,身处黑暗的人,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刺眼。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温暖有时候会灼烧人,第一次知道那个不硬不软的脾气落到身上,会像赤道的烈阳,烫伤人心,可是,她确确实实是做错了,不,也不叫做错了,做得不够妥当。
“当然,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以后,等我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人生,再邀请你进来坐坐。好不好?”
“好。”
“我以后,可能会自己做服装线,拥有自己的服装品牌,拥有自己的公司,到时候,你还愿意要我的裙子吗?”
“好。”
“舒舒,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有可能只想躺在乡野的草坪上,抬头看看天,一看就是一周,周末出来找朋友玩……”
“听上去就很幸福。”黄玉琳揪在一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整个人看着都活泼了一点,“好啊,那我赚了钱养你。”
“富婆,饿饿,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