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都到院子外,撒了一泡老尿。回过头来,一个又是一大碗,吃的那锅子,干干净净,底子白得超了天。就是野狗子来了,没得一点舔的分。众人才腆着肚子,巴砸起嘴巴,蹒跚回家去了。
孙大海心很烦,和几个肚子胀得大大的民兵走来。看见麦救济,他那无神的眼睛立马就是一亮,叫:
“卖救济哟,你屋里,喂老鼠番薯都没得。怎么还不跑?村里跑了那么多人。民兵同志,也没几个人了。”
“有什么好跑的。就是过去,真像他们说的,就幸福,生活了?才不相信呢。我这一辈子,就是依靠人家政府。”
“相信政府?”
“我心相信的,就是政府。难道不幸福?哦,人民政府,今年的救济衣服,棉絮,还没到村里?“
“年年有?”
“今年的,还没到手呢。”
“要是你爱救济,也想跑过去,只怕村里要在大路口,放千字响鞭炮,欢送你呢!”
麦救济听这句话,一时愣在那里。正想低头下。再看有什么东西好捡。可却见众人在一边,哄得大笑起来。一时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盖不住那张脸。发了会痴呆,抬头看孙大海,眼睛一瞪:
“什么意思?看你背了条拔火棍,夜里狗子一样,守了几回马路,就是你的政府了?你算个什么。依你就是狗屁?还不能算得上,是只好狗。顶多就是只肯帮人看家守门烂狗仔!难道麦救济,就会怕你这条狗子不成?”
本来沉闷想要说点笑的孙大海,见他居然这样暴怒,面子上一时间,当然忍不住:
“你他妈的,才说你一句。张口就说这么多?你才是只赖皮狗。”
或者是都处于在逃与不逃,何去何从挣扎间。众人心,早就烦躁极。或是大清早,饥肠辘辘的麦救济,更加爆发起来,大骂了起来:
“孙大海,才是条死狗。”
孙大海见平时在村里,只会见人低头哈腰,到处要补助的麦救济,今天居然用这样态度对他。何况身边还跟到那么多民兵,立马发了大火:
“浑蛋,你才是只吃贵油盐,踩紧地皮,死仆街狗仔子!”
有点心虚了的麦救济,看见老村长快走过来,回骂道:
“丢你老母!老子长这么大,吃的不是你家的。年享受的,是人家政府,给我的福气!你算个什么鬼,敢有狗屁意见?”
几个回合,把才喝几大碗粥民兵们,站在那里惊呆了。昨夜里人们像潮水样,向大海中破船上涌过去。那疯狂的样子,在他们眼睛里看着,是比天都还要大的事。
早上这麦救济,年年要吃政府救济的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懒蛋,也变得这么厉害。有天大胆子,跟民兵营长硬过硬拼上来。还当着才要来的,支部书记,老村长的面!
大家看的就像群呆头鹅。当然也没哪个愿意上前,敢去劝架。村里贫农麦救济,有名的大懒汉。才不多会,就和领导孙大海,像两只春天里干架的狗子,靠得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让民兵们,看到更加厉害的场面出现了。
孙大海冲天高叫,把那杆枪往身后民兵身上一甩,就像只老虎,猛扑了上去。
麦救济竟然也不像以前那些村民,一见大队敬爱的营长,头无不缩得像个小鸡崽,那双腿只有哆嗦的份。居然就毫无畏惧,勇往直前顶上去。就这样,两个就像对愚蠢的狗,你喊天,我叫地,两大坨白肉,在沙地上揉成了一堆。
呼啦一下,不晓得从哪里,围上来一堆人,像是看春天里,村头上两只狗在大扯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