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了口茶,打算打卡下班回家之时,门外光线晃悠了几下,接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慢慢朝门边靠近,像只充满了警惕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拔腿便跑的模样,看得屋子里的萧凡都为他揪着心。
“外面是谁呀?有事就进来,没事就滚蛋!你在外面犹抱琵琶,我是不是还得千呼万唤呀?”累了一天的萧凡没好气道。
门外的人影停住,仿佛给自己鼓了一番勇气似的,终于轻悄的一闪,出现在萧凡眼前。
萧凡抬眼一望,顿时笑了。
“哎呀!原来是解学士,有失远迎呀,呵呵……对了,你该不会又来宣旨的吧?”
门外解缙急忙摇头,他穿着一身绯红官袍,神色带着几分尴尬,想挤出个笑容,又仿佛碍着读书人的面子,死活挤不出来,结果弄得一张脸扭曲得跟便秘似的,分外难看。
萧凡热情的请他进了门坐下,高兴的道:“不是来宣旨的就好,不是我说你呀,解学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能老干那种跑腿打杂的工作呀,宣个旨呀,叫个人呀什么的,那是太监才愿干的事儿……”
解缙脸色变得更尴尬了。
二人坐下之后,萧凡好整以暇的朝解缙挑了挑眉毛:“来自首?”
“啊?”解缙大惊失色,急忙摇头:“……不是。”
萧凡点头,冷不丁又道:“来告密?”
“啊!”解缙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不是!”
“我这儿可是锦衣卫呀,你不是来自首,又不是来告密,你跑我这儿来干嘛?可别告诉我你特意跑来练胆量的,我叫人把你逮进诏狱里练胆量去……”
解缙急了,赶紧道:“不是不是,我是来传陛下口谕,明日巳时,早朝散后,陛下在武英殿召见你……”
萧凡楞了一下,然后一脸了悟:“原来解学士干的还是跑腿打杂的工作……”
解缙面红耳赤道:“我……刚才在文华殿办差,碰见了陛下,陛下顺便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哦,原来是‘顺便’跑腿……”萧凡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样,顿时疑惑道:“解学士除了传陛下口谕,莫非还有别的事?”
解缙脸红如霞,点了点头,艰难地道:“……有。”
萧凡笑道:“我说呢,一般的读书人没有过人的胆色,哪敢主动往锦衣卫衙门跑,这儿可是专门祸祸读书人的地方……”
前世的记忆里,解大才子好象真是被锦衣卫给弄死的……
挑了挑眉,萧凡再次问道:“来自首?”
“你……你怎么老盼着我自首呀?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解缙有些气愤了。
“你到底来干嘛?”
解缙深吸一口气,仿佛提起有生以来最大勇气,带着几分颤音道:“能不能……能不能……”
“嗯?什么?”
“……能不能把我那二两银子还给我?”
“解学士,我什么时候欠你二两银子了?”
解缙闻言神情悲愤道:“你没欠,可你们锦衣卫欠了!我犯了多大罪呀,不过就是上午出门的时候往大街上吐了一口痰,你们锦衣卫就冲上一大群人,罚了我二两银子……”
萧凡有些尴尬的笑道:“这个……吐痰总归是不对的嘛……”
解缙眼睛眨巴两下,眼泪终于下来了,跺脚气道:“那也不至于罚我二两银子呀!呜呜……给他们宝钞他们还不乐意,非要现银,原本只罚一钱的,结果他们却说没碎银子找零,要我再吐十九口就算扯平了……呜呜,有你们这样欺负读书人的吗?太过分了!没了这二两银子,我下个月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