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唯,我想接你回虬城。”
“跟我回去吧。”
我想接你回虬城……
这句胡唯从母亲去世起就一直在盼的话啊……
他从十八岁盼到二十八岁,盼到心灰意冷,盼到人生春风得意再过几个秋,盼到他对亲生父亲的念想模糊到记不住,他说他要接自己走。
胡唯背对着岳小鹏,路灯下是小爷们挺拔的站姿,不肯屈服的脊梁。
“这话你早十年说,我可能会答应。”
可现在。
他回头,冲着岳小鹏笑。
那是一个很纯粹地微笑。
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敷衍,不是嘲讽,有着孩子气的顽劣,又有着让人心灰意冷的无奈。
“知道你还活着,叫你一声爹,这辈子是不能在你跟前尽孝了,等下辈子咱爷俩对暗号,我再来报恩。”
现在。
他得上楼了。
小胡爷抄着兜,溜溜达达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忽然,他嘹亮嗓门在小院里真诚响起,惊了花,惊了草,惊了路上的行人。
“爹诶——!!!!”
一声憋在心里十几年的呼唤。喊得恳切,喊得响彻云霄!!
小胡爷挺胸抬头地迈上台阶,眼里两行热泪。
童年记忆里父亲的形象渐渐清晰。
他哭着,笑着。
心里想着。
就叫这一回。
就这一回。
岳小鹏看着儿子的背影渐行渐远,眼中哀恸。
胡唯啊……胡唯……
他的儿子。
他不难过他不认自己。
他难过的是他年纪这样轻,受了那么多的苦,肩上扛的,却不知是多少人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