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着欲将合上的窗扉,宗寥桀桀阴笑。
弓腰至地上随意摘取来一片草叶,在指尖旋了旋,调整好一个易施力的角度。
探去视线,宗寥将指尖叶片对准不远处微微摇曳的灯烛焰苗。
估量着,莹白皓腕迅疾一扭转,润玉秀指间的叶片眨眼飞射远去。
瞬息刹那,发散光线的烛火猝然寂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仿佛带来了一场刺骨冰凉的冷雨,霍然浇灭了酣战男女的欲火。
“怎么回事?”黑暗里飘浮着女人的惊问。
张趋道:“许是进风了。”
“此间僻殿门窗紧锁,哪来的风?不是还有灯罩罩着,风能吹灭?”纭舒妃搡着张趋肩膀,将他推出,“你去看看。”
淫徒扣住她,挺腹再驱进,不愿分舍,哄道:“应是蜡燃尽了。有娘娘的人在外头守着,不必大惊小怪。此刻药力正值巅峰,中途撤离伤身,要命的。”
要了你命最好!纭舒妃暗里怨咒。
恨归恨,时下关口,她可不能让他有好歹。
纭舒妃催促道:“那你赶紧的。从御书房出来到宫门处,你至多敢逗留一个时辰,别延时,当心教人起了疑。”
张趋自知其中利害,方才议讨浪费了好些光阴,此时他只得加急速度,慢慢侍玩的过程全免了。
要命的话落进宗寥耳里之际,她忽而眼睛一亮。
暗叫一声好,逮住此机会她正好收拾一下为虎作伥的这老奸贼。
窗页缓缓开尽,宗寥于腾身离去的瞬忽猛地一砸窗,又原地云了一步,弹指闪至宫城墙垣之上,腰肢一扭,长腿一跃,眨眼匿了踪影。
动作之利落华美,堪比仙鹤展翅入云霄,不拖带丝毫泥水。
话说“嘭”一声重响荡开的瞬刻,卖力耕耘的老头身躯遽尔震了一震,好似被青空巨雷劈中一般,木然不动了,靠药力维持的坚挺转眼内缩,萎了下去。
纭舒妃迅速反应,本能地想厉呵一声“什么人”,红唇将启,她却突然意识到此情况下若发声,必然会暴露更多特征。
预感大事不妙,她也不管张趋现下是好是坏。
匆匆便起了身,也不敢再掌灯,更不敢开口喊人。
纭舒妃囫囵捞过垫身行欢的一堆衣物,摸着衣料制式找出自己的急急套上,余下全丢给瘪了身的淫棍,催撵道:“快走!”
危机当前,她顾不及交代许多,只道:“今夜我从未踏足过此地,你是聪明人,若遇状况,该知怎样应付。”说着披上与夜色相融的莲蓬衣疾趋离去。
张趋捂着剧痛难忍的下腹从床榻上爬下来,手慌脚忙拢了衣袍,趿上翘头官履,将取来未用的“宝贝”一股脑踢到不知哪处的旮旯角。
系着玉带銙自僻殿出来,张趋穿过殿檐下斗折蛇行的游廊,捷步流星直驱向宫门,时不时揉按一下疼痛的腹腺。
打抖儿的双腿才迈廊阶而出,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劲风霍地从张趋面门掠过。
不过刹那,那风便凭空消失了,余息不留。
甬路旁的石灯光泽莹煌,照的四下亮堂堂的,他聚神打量了一圈周围,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唯一能牵引目光的,惟是身旁一株颤着花枝的柘榴——茂盛的叶冠张牙舞爪,枝叶沙沙簌簌,宛似向他发出唧唧嘲笑声。
疑惑神情方将浮上面容,一声响亮而凌厉的“淫贼,哪里跑!”赫然荡入耳膜。
闻“淫贼”一呵,屡番偷奸宫妃的张趋双膝猛然就是一软,正欲跌跪之际,他急忙一把掌着身侧玉石灯柱。
堪堪稳了身,他下意识拔腿,想开溜,直觉告诉他,此刻很有必要先躲上一躲。
脚才开迈,膝弯忽地被一力道强劲的物什击中,张趋吃痛闷哼,应声跌扑在地。
霎时后,平地又起一阵风。
张趋后背一凉,一条黑影蓦地闪落他面前。
“跑啊,怎么不跑了?”黑影嗤嘲,雪亮宽刃随即架到他龟缩佝偻的项上,道:“什么人?起来说话!”
男人音色粗粝浑厚,透出凛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