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来,萧牧野的夸赞也能轻易说出口。
我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觉得受伤了,也还是难过。
难过我太把自己当回事。
难过萧牧野那么矛盾,他既然觉得我轻贱倒贴,为什么又坚定地相信我与陆凝也合谋?
离开孟府时,满府上下喜气洋洋。
孟氏还拉着孟冬宁的手,故意大声道:“趁着年轻,给王爷生个孩子,相夫教子才是,你千万得以王爷为重。”
“我知道的娘,我自然是万分想要孩子。”
孟冬宁说着,又娇羞地望了萧牧野一眼。
“王爷!”
只听司珏一声惊呼,扶住在门槛上绊了一脚的萧牧野。
他今日走神的厉害,竟然连门槛也没有注意。
“王爷上马车歇一会儿吧?”司珏忧心忡忡:“您这几日脸色实在难看,属下请大夫为王爷瞧瞧?”
萧牧野确实有些憔悴。
因为我对他太过了若指掌,所以细微的变化我都能看得出来。
眼下有一层显眼的乌青,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知道为何我一夜清醒了。
之前我都会随着他的入睡而意识昏沉,但昨夜我睁眼到天亮。
代表萧牧野也一夜未眠。
但我想不通,他跟孟冬宁刚圆房,心上人就在身边,为什么会睡不着觉。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我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满身伤痕。
孟冬宁已经紧张地扶过萧牧野,满脸心疼。
“王爷,不如再歇一歇?您昨夜劳累——”
“不必了,回王府。”
萧牧野有些迫切地下了马车。
王府的下人都在门口迎他,但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顿在原地。
我这时候意识到有一些不对。
从在孟府开始,他就好像在找谁。
下人拦不住他,孟冬宁追不上他,我被他极快的脚步拽着走。
浑身上下都很疼,可我无力摆脱。
萧牧野去了饭厅,他在饭厅环视了一圈,没到午膳的时辰,桌面空荡荡的。
雕花的高脚几上,没有往日我布置裁剪的牡丹。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很久。
我后知后觉地觉得,或许他终于开始不习惯,觉得府里少了一个人。
我一个大活人,死了七天,他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吧。
但是没用了,我已经死了啊。
萧牧野紧紧盯着我平日放牡丹的地方,大约是一夜未眠,眼底有深红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