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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西京关中皆失守 孤军大战文家寺（第2页）

话说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八月，金国第四次大举南侵，韩城就被索洛攻破了。刘光弼听说之后，吓得没有敢进长安城，就往西逃往岐山、彬县方向去了。

金兵乘胜从韩城径至同州（陕西大荔）城下，守臣直秘阁郑骧带领军民坚守。但是同州通判以下的官吏全部闻风而逃。

郑骧自言自语地说：“我为太守，义在效死。”于是他关闭州门，赴井而死。民众于是推选前知沙苑监周良为主，树立象征州府的青盖于城上，带领军民继续守御。

金人派人要求投降，周良说：“如果你们不要杀戮，我就带领军民投降。”金人答应后，周良就出城投降了。当时城中粮食断绝已经很长时间，人们都骨瘦如柴，士兵们困乏得已经不能执掌兵器。城破之后，金人看见城中居民如此瘦瘠，惊叹而又怜悯他们，这些一千多名兵校都没有受到杀戮。金元帅当即授予周良为定国军节度使、知同州，仅仅派遣几十匹骑兵进入同州学校，取了些书籍就离开了。

“可是，此时的宋帝心事有谁知？”

被金人掳掠去了两个皇帝，现在又有一个张邦昌是皇帝，再加上宋皇帝赵构自己，真是应验了太上皇赵佶的那个梦境，哪有天下同时存在四个皇帝的道理？

中、东两路金军合兵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攻破濮州（今山东鄄城）与开德府（今河南濮阳），恼怒的金军屠城泄愤后，将进攻的矛头对准相州（今河南安阳），金军万万没想到，在相州将会遭到知州赵不试的英勇抗击！

赵不试，为宋朝宗室，是太宗皇帝的六世孙，在太学时期，与陈东交好，宋帝赵佶政和年间出任权通判泾州（今甘肃泾川）事、代理知州事，后得罪“六贼”之一的童贯，屡遭其诬陷，被贬为知泾县（今安徽泾县）事。

当初，汪伯彦已离开相州，金人抓了他的儿子军器监丞汪似，让他割地赎人，包括相州。相州守臣赵不试坚守城池，金人就把汪似带到金国，很久后他才回来。有人说，汪似能回来，不知汪伯彦是用什么东西赎回来的。汪似后来改名叫汪召嗣。

这时，侍御史张浚（字德远，汉州绵竹人，唐宰相张九龄弟张九皋之后）上奏说：“中原是天下之根本，愿下诏修葺东京、关陕、襄邓等地以待巡幸。”宰相黄潜善、汪伯彦看到张浚年轻有为，非常厌恶他，就把他任命为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使他离开都城扬州。

宋帝赵构非常聪明，知人善任，因此他一眼看出，张浚相比较李纲而言，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不至于走极端。结果张浚还没有去赴任，宋帝赵构就把他提擢为礼部侍郎。宋帝赵构对他说：“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将有为，正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卿勉留辅朕。”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因此这时，为了共同排挤李纲的需要，黄潜善、汪伯彦就转过来又支持张浚，又把他提拔为御营使司参赞军事。张浚估计金人肯定还会来进攻，而庙堂晏然不为设备，就极力给宰相黄潜善、汪伯彦说了，而宰相都笑他过于谨慎紧张了。

到了八月下旬，宗翰指挥诸军分道南侵。宗维自河阳渡河，攻河南；右副元帅宗辅与其弟宗弼自沧州渡河，攻山东；陕西诸路都统洛索与副都统萨里罕自同州渡河，攻陕西。

金人大元帅宗维带领大军从唐州（今河南唐河、泌阳一带）向北进行扫荡，蔡州（今河南驻马店市汝南县）守臣直秘阁阎孝忠（字资道，开封人）听说之后，准备与城池共存亡。他先让人派遣他的家属前往西平县（今河南驻马店市西平县）投靠土豪翟冲以躲避敌寇。

金人大军围攻将近五天，城墙东南方向终于被金人攻打结果塌陷了。部分居民看到城墙已经塌陷，就从东南隅一涌而出，逃命去了。结果没有出城的人，大多数都被金人杀死。太守阎孝忠被金人抓获，金人看见他容貌丑陋而且低矮就像侏儒，不知道他就是守臣，问他说：“你们城守官员都藏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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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孝忠看到金人不知道他就是太守，就欺骗金人说：“这些当官的只知道逃跑，哪里还管老百姓的死活！”

这名金人将领顺手将抢劫得到的布匹丝绸扔给他，让他找了一幅扁担挑着，跟随金军前行。由于他身材短小，行走不到两里路，就远远跟不上金人的速度，于是金人将领一把夺下扁担，一脚将他踢开，他顺势滚下小河，藏到草丛中去了，躲过了一劫。

却说高忠义从江浙一带快马加鞭，十多天之后回到了陕西故乡。陕西关中平原北部的桥山山脉是花岗岩石堆积山，因此有的地方岩石裸露，怪石嶙峋；有的沟壑、背阴处森林茂密，不利于骑兵奔突作战，因此沿山一带比较安全。他先回到老家，看望安顿了亲人，叮嘱他们注意防范金人烧杀抢虐，及时隐蔽保护好自己。又去路允迪家问安之后，才赶到长安居所报到复命。

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金军已经攻打占领了陕西韩城、同州等地方。

当时，京兆府路经略制置使唐重在关中，以将官曲方为沿河安抚使。曲方老朽无能，不思进取，他把士兵屯驻在韩城，整天以饮食蹴鞠踢球为乐事。这时河东经制使王燮在陕府（河南三门峡附近），遣人渡河打劫金兵营寨。金元帅洛索于是从慈州、隰州引兵向南进攻。于是唐重派遣兵马都监、贵州刺史刘光弼带着金银丝帛到黄河边犒师。结果刘光弼来到华州，听说敌人已经逼到黄河岸边，吓得逗留不进，曲方、王燮的军队自然没有得到朝廷支援和鼓励，士气大挫。金元帅洛索到了河中府，宋人官军扼守着蒲州西岸，金兵不能从此地过黄河进入关中。

洛索于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天夜里，他带领军队悄悄由黄河上游清水地带的曲履水渡河，从山西、陕西交界的最狭窄处龙门附近过河到了陕西这边，然后顺河而下，往南出发，到了距离韩城四十里地的时候，曲方才发现金兵逼近了，惊慌失措弃城而去，韩城就被索洛攻破了。刘光弼听说之后，吓得没有敢进长安城，就往西逃往岐山、彬县方向去了。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再说，黄潜善、汪伯彦知道他们揣摩宋帝赵构的心事比较准确，可是都市之人和宫廷外面的官吏对这些根本看不到。因此黄潜善、汪伯彦他们内心也非常恐惧，害怕有一天遭到宋人乱军或者抗金士兵的杀害。

八月十五日，退朝之后，汪伯彦找到黄潜善，密谋商量事情。黄潜善一看汪伯彦登门拜访了，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赶忙差人安排酒菜。

黄潜善说道：“汪相公驾临，真是令这蓬荜生辉啊！”

汪伯彦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黄相公忧国忧民，廉洁奉公，你看这家里那里像个宰相府邸？比起以前的蔡相公府上可是差远了。只是黄相公学富五车，光彩照人，才使得这里不是那么寒酸。”

黄潜善说道：“汪相公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寒舍叙话？”

汪伯彦说道：“人常说‘五十而知天命。’我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身体大不如前，感觉时日不多啦！因此出来走一走，来看看黄相公。”

黄潜善一听汪伯彦突发感慨，知道他话中有话，肯定有重要事情，就赶紧说道：“汪相公很有口福。岂不闻江西俗语‘焦石李家渡，打酒卖豆腐’。这儿恰好有儿子伯瑞（黄秠（pī），字伯瑞）在会昌县（今江西会昌）做县丞时带回来的酱干和李渡小曲酒，咱们可以品尝一下，一醉方休！”

汪伯彦赶紧说道：“哎呀，真是‘请客不如撞客’，我今天就一饱口福了！”

正说话间，酒菜已经端了上来。不是很丰盛，但却精工细作，非常精美：一碟花生米、一盘牛筋肉、一盘猪头肉、一盘腌黄瓜。另外一个深底盘子，里面是会昌酱干；中间是一大坛李渡白酒。

黄潜善说道：“略备小菜，不成敬意，快请！”

汪伯彦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用衣袖沾了一下眼角，好像是在拭泪。

黄潜善大惊，赶紧递给他一条手巾，问道：“相公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有何冤屈？”

汪伯彦说道：“惊扰到黄相公了。我那里有什么冤屈，只是看到你儿子伯瑞给你带的孝敬品，忽然想到了我的儿子汪似还在金人大营受罪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