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都要睡了。”简宁轻轻把门拉上,因为特护要守夜,简宁也准备回家收拾一下,过几天准备把她妈接出院。
“这几天怎么样?”
“一直都在恶化,医生已经劝我们放弃治疗了,如果回家住的话,我再找找看中医,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你跟妈说了没?”
“今天忙了一天了,她精神也不是太好,我准备明天跟她说。”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一路走到医院停车场。简宁站在车门前,“昨天我说话太冲了点,你不要介意。”
霍别然刚才一直都低着头,两个人边说边走他也没注意看简宁的神色,这个时候两个人对视,即使只是车灯和停车场的光线,也足以让他看清楚简宁肿得吓人的左脸。
他急忙走过去,抬起她的左脸,“他打的?”
简宁看不见他当时的神情,只觉得他口气不善,却不知道他此时的眼神阴厉得吓人。
“没什么,别看了。过几天就好了。”
“他跟你闹离婚了?”
简宁本来也没准备瞒他,但是料想不到霍别然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你不肯,所以他打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宁,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瞒你什么了?离婚的事吗?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巴掌是他打的,但我也打了他。怎么了?还需要我交代什么?”
“算了。没什么。”霍别然打开车门,又帮她系上安全带。
“你昨天的提议,我接受,我不强求你回应我,你只需要接受我对你的感情就行了。”霍别然没有发动车子,坐在驾驶座上盯着简宁,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简宁没动,红肿的左脸在他的视线下无所藏匿,她是真的真的很累了,累到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不如就这样吧,无耻一次又怎样?她只是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哪怕这并不是什么港湾只是一处危险的回流,她想放纵一次自己,在这个已经失去放纵资格的年纪,守着那摇摇欲坠的底线,贪婪地做着她从未想过实现的梦。
霍别然知道简宁是默许了,他发动车子开出了医院,“我先送你回家拿行李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冷了,没有暖气,我带你去别的房子住几天。”
“你家?”
“不,另外的房子。放心,不会让你不自在的。我请了人每天做饭,中午也会送吃的到医院,这样你也省点功夫。”
“霍别然,”简宁闭上眼睛,背靠在椅子上,“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你哪天觉得不乐意了,想让我离开,能不能等我妈走了之后再告诉我?”
霍别然只觉得一股酸意直冲鼻梁,握着方向盘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才缓缓了回了一句,“好。”
她以为这是一出逢场作戏,她贩卖肉体,青春还有记忆。以为男人只是为了圆一个求而不得的残梦。她把自己的人生演成了蹩脚而又残破的戏码,人生被切分成了若干段,每一段都到不了剧终。她已经不习惯哭泣,软弱,哀求,也不习惯放大自己的伤口,她甚至都不屑于翻看着那些在旁人看来足够触目惊心的伤痕,她像一个神情疲惫但是又眼神倔强的旅者,以血为水,以肉做食,在人世茫茫的荒野孤独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