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李东阳以及殿中重臣都是诧异不已,英国公与成国公更是脸色一变,有些惊愕的对视了一眼,不知这位国公,到底要干嘛。
“徐国公,你叫草民,却是有何吩咐?”如今李东阳已经刚刚被正德金口玉言,罢免了一切职务,责令限期离京,因此他也只能以平民的身份,来与徐光祚对话。
徐光祚说出西崖公留步之后,就已经豁然从那几案之后站起身来,眼见得所有人目光都是看来,即便李东阳也是疑惑不已。
他却是只是轻轻一笑,跨过几案,来到李东阳身边,一把握住李东阳的手,说道:“先帝去世之前,曾遗命刘健希贤公、谢迁于乔公、李东阳西崖公三人辅政,与托孤无异。如今三公已然去其二,唯有西崖公一人还留在朝中!
可今日太后却听信刘瑾这阉党的一面之词,就要直接裁撤掉先帝留下来的辅政老臣,却未免有些不妥吧!
更何况,我朝太祖建国之时,曾有言不许后宫干政,太后今日所作所为,只怕逾越了本分,有违祖训啊!
臣斗胆,请太后、陛下收回成命。即便要给西崖公定罪,也请太后把罪名厘定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让先帝遗命的辅政大臣受辱,使得先帝九泉之下蒙羞!”
这徐光祚这番话,不但为李东阳进行了辩解,还毫不犹豫的指斥刘瑾为阉党,更极为大胆的说了张太后干预朝政的问题。
而且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更是抬出先帝的名头,来力保李东阳。可以说,他这番话实是大胆至极,在刘瑾掌权数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即便是以暴烈闻名的杨廷和,也是不曾如此。
正因为徐光祚的话语惊人,一时间不但张太后与刘瑾瞠目结舌,满堂公卿,包括即便面临丢官罢职,被一撸到底,都面不改色的李东阳,也都是愕然。
众人都是不明白,这徐光祚却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当众直斥张太后与刘瑾的不是。一时间,整个大殿落针可闻,静到了极限。
过了许久,张太后才悠然反应过来,此时她脸上虽然不见半分愠怒,可她的声音,却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她内心深处那股子恨不得下令把徐光祚光棍叉出去的想法。
只听她声音冷厉无比的说道:“哦?徐国公是在说哀家干政?”
听得张太后的问话,大殿重臣都是一个个屏住呼吸,徐光祚身边的李东阳却不想徐光祚平白为自己冒险,当即拉了拉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顶撞张太后,徒自招惹祸端。
可徐光祚却只是一笑,给了李东阳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对着坍圮的方向,行礼说道:“不错,臣正是这个意思!”
“好胆!”刘瑾也是冷酷一笑,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说道,“徐光祚,你可知道你面前的是谁么?”
“知道!当朝太后罢了!”徐光祚却是洒然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臣刚刚就说了,太祖皇帝曾定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即便英明如马皇后,也从未对政事有丝毫的直接干涉!
但是当今太后,却不但干预朝政,还想当着满朝公卿的面,以莫须有的罪名,直接裁撤掉当朝首辅,先帝遗命的辅政大臣。
臣虽然不过是个闲爵,理应也是不能过问太多政事,可路遇不平,只得硬着头皮出来了!还请满朝公卿为我评评理,说我徐光祚说的是对是错!”
刘瑾的把戏,不过是想说张太后为太后之尊,然后借口徐光祚出言不逊,目无尊上,把他乱棍叉出去,不想他继续捣乱罢了。
可徐光祚却颇为精明,看穿了刘瑾的把戏,率先就给张太后以及自己的身份定了性,然后还呼吁在座的臣工一起出面,为他呐喊助威。
那些武将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他们多少都受了李东阳的恩惠,对李东阳的为人,也是极为佩服,如若不是英国公、成国公没有发话,只怕他们早就抽刀跑了出来。
现在徐光祚出面,虽然他只是定国公,算不得英国公、成国公这样的世代将门,为军方首脑。
但毕竟在不久前,他指挥了宁夏等地边军,与河套大军一起,配合击败了鄂尔多斯部以及河套乱军的入侵。
这可是近些年来,朝廷之中少有的对蒙古诸部的胜仗,军方将领也都是与有荣焉,对定国公徐光祚,也是有些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