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河东士族便以王氏和裴氏为主心骨,王通便是河东太原王氏家主亲弟。说起来,数百年纠葛,裴氏与王氏,乃至与山东士族之间盘根错节,以联姻、利益共享等方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比如,裴氏的母亲是太原王氏嫡女,而裴氏的祖母崔氏又是清河崔氏嫡长女,崔氏又娶范阳卢氏嫡女,裴家长孙之妻又出身博陵崔氏,总之山东和河东士族名门互相联姻,关系极为密切。
所以王通与裴世矩平日间走得很近也属正常,且因为他们都是文官,与统兵的武将不同,私下互相走动,并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相对于中兴世家与关陇贵族在隋王朝的鼎盛,山东和河东士族在大隋中央朝廷的势力却相对较弱了,造成这样结果有多个原因。
首先,是隋王朝轻视儒学,废除山东士族赖以生存的九品中正,使山东士族普遍心怀不满,很大一部分有名望的儒者专注于文学教育而不愿从政。
其次,发生在数十年前的河阴之变,尔朱荣将北魏朝廷中的山东士族屠杀殆尽,使山东士族各大名望世家都遭受重创,数十年都未能恢复元气。
而除以上两个原因之外,最关键的原因却是隋王朝是北周的延续,由宇文泰的关陇势力建立,而山东士族主要效力于高欢的北齐,杨坚得位不正,他需要开国功臣和关陇贵族的支持,因此中央朝廷中九成以上的官员都来自于这两大势力,尤其军队几乎都被这两大势力所控制。
皇帝杨坚的不信任,关陇贵族的排挤,几乎使山东和河东士族在朝廷中无立锥之地,只能通过九品中正的延续,广泛分布于地方官府中。
杨坚在这几年已经认识到中兴世家与关陇贵族的潜在威胁,开始有意识的扶持河东和山东士族对抗中兴世家和关陇贵族,裴世矩和王通能够身居高位便是得益于此。但山东和河东士族在朝中的势力还是很微弱,像范阳卢氏、博陵崔氏这样名扬天下的儒家大族,基本上都没有出任朝廷高官。
王通走下马车,裴世矩已经迎了出来,前者只比后者小了七八岁,但严格算起来裴世矩还是他的舅父,彼此之间自然是朝中最大的盟友。
“小甥参见舅父!”
王通深施一礼,裴世矩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正等着你呢!”
王通笑着说道:“舅父可是准备了好茶。”
“那是自然。”裴世矩指着右边巷子口几个人影,皱眉说道:“好像有宵小之裴跟踪你!”
王通向那几个可疑人看了看,冷笑一声道:“自我今天将杨熊那凶徒抓进了京兆尹大牢之后,便有人一直在监视我的行踪,估计是杨素、贺若锦,亦或是邱瑞派来的人,不用理会他们。”
裴世矩将王通请到书房,侍女给他们上了茶,裴世矩有些急不可耐问道:“大运酒楼的惨案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一说。”
裴世矩自然也听说了下午大运酒楼之事,大吃一惊之余,自然也比较关注。
王通歉然道:“本来应该在第一时间便先将此事禀报舅父的,但时间比较紧张,我理清案情之后便进宫给陛下进行汇报,刚刚才出宫,我便直接来了你这里。”
接下来,王通便将下午的惨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裴世矩眯起眼睛细听,不断推敲这里面可能出现的漏洞,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比杨素、贺若弼、邱瑞更容易的看出这件事是王君临的主动出击,只是这种手段着实让他这样的文官吓了一跳。
王通因为与王君临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三个月前发生在沙州的事情,所以他此时听了裴世矩的判断之后,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毒将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此等手段实在是太过……诡异和让人恐惧了。”王通心中莫名的对王君临生出了一些惊惧。
裴世矩突然说道:“你不认为这是我们河东和山东士族崛起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吗?”
王通眼睛猛的瞪大,有慑人的精光闪动,半响之后,彻底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点了点头,但紧接着眉头蹙了起来,说道:“我们河东士族还好一些,山东士族至今还极为反感朝廷,这其中的根子还是在于中兴世家和关陇贵族对山东、河东士族的排斥,如今天下五姓七望,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又有几个在大隋中任高官?你我两家不算,反而是渤海高氏、京兆韦氏这两个次姓世家得以重用,皇帝虽然已经开始打压中兴世家和关陇贵族,但他在平杨谅时对山东士族打击太狠,所以山东士族都不领他的情。而山东那几个大士族的老顽固若是不出力,光是你我两家风险还是太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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