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平平静静看着他,“还在外面。”
“开了隔离屏,外面看不见,”傅纪书淡淡道,“先脱了,我抱你进去。”
李雁弯了弯眼睛,很欢喜的样子,说:“好呀。”
他从车厢里钻出来,解开腰带,西装裤滑到脚边,连着鞋袜一起脱了。
光裸的双腿上带着摔倒摩擦过青紫的痕迹,又很快被傅纪书宽大的风衣遮挡住。
他被alpha抱起来,带回家。
浴室水汽氤氲,暖灯散着热气,他们在花洒下亲吻,荼靡花香在整个房间里扩散。
潮湿又炽热的呼吸落在后颈上,李雁引颈受戮般仰着脖颈,湿发黏在脸颊上。
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晕倒时做的梦,模模糊糊,记不真切。
只记得高窗上苍白明亮的天,昏沉麻木的死亡前夕,有人咬住他的后颈,给了他临时标记。
他的名字是一道安全词,会让他时刻保持理智。
于是傅纪书便喊他:“李雁。”
李雁骤然清醒了,下意识抱紧了对方和脖颈和肩背,反咬着他的肩颈。
傅纪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后背青了。”
灼烫的手掌带着常年握枪剑的茧子,从肩胛骨摸上去,让李雁忍不住酥麻战栗。
片刻之后他才轻声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我是一个危险的omega。”
李雁笑起来,说:“我给你下过药,也杀过人,甚至在34星见到你之前,我的手上已经沾过很多alpha的血,那个时候想要杀易阳,可不是因为他与帝国奸细之间的交易。”
“只是因为,他是omega,”李雁弯着眼睛笑,轻轻说,“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他攀附在傅纪书的肩背上,与他耳语,分明是那么亲昵的姿态,语气却格外地冷,“我会将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都用这样的手段清理干净,直到只剩我一个人。”
话音刚落,后颈便被骤然捏紧。
傅纪书像捏着小猫一样将他拽开些许,与他对视着,李雁看见对方平静如水的眼睛,忍不住又问:“我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傅纪书?”
“在担心,还是在窃喜,想着原来有朝一日,像我这样的狗皮膏药也会死。”
傅纪书只打断道:“你不会。”
李雁便笑出了声,“是啊是啊,我不会死,也不能死,像我们这样的草芥尘埃,你们上层阶级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金钱,名誉,爱情,还有生命,在我这里,只能用最卑劣的手段从别人手里偷走。”
“要费劲力气才能获得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松手。”
李雁倾身去吻傅纪书的唇瓣,喃喃道:“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后脑被男人轻抚着,加深了这道吻,他们从浴室离开,跌跌撞撞回到卧室,滚到床上。
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爱欲还是血肉的吞噬。
李雁睫羽快速栩动着,汗湿了发丝和额头。
晨光伴随着骤雨降临在这座城市,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说给傅纪书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说:“我好爱你啊。”
“傅纪书。”*
睡下去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机器人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床头的夜灯散着一点点光亮,让患有幽闭恐惧症的李雁没那么害怕。
他还没闭眼,卧室门没关,他看着傅纪书在书房里走动的身影,忽然自言自语道:“我好累。”
音量不大,但书房忙于军务的傅纪书还是停了脚步,将视线投射过来。
李雁没转头,只怔怔出神,强烈挫败和茫然翻涌在心口,他看不到未来是什么样子,想象不出来,也没有后路,只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