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她给季洋买了一个饭盒。
李安既然安排季洋接下来这段时间呆在昱东练琴,那么她也不能看着这个孩子成天中午在外面吃饭。
再者她和李安也要吃,每天也就是多蒸点米饭多炒点菜的事。
这边正拨葱,客厅已经响起了清脆的钢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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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讨论贝多芬作品的时候,李安和傅天鸣在四首作品的演奏顺序上面出现了一些小小争议。
李安的想法是上暴风雨开场,接着演奏悲怆,下半场暴风雨开场,告别作为收尾。
这个顺序方案是他从观众的角度出发,最大可能保证观众的注意力不会在九十分钟里出现涣散。
而傅天鸣虽然并没有认为李安的曲目顺序安排,但他建议李安最好为每一首作品安排一个故事。
如果能用四首作品的标题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段落那就更好不过了。
对于这样的建议,李安第一时间是有些排斥的。
在每一首曲子上做点文章这点倒还可以说得过去,可如果硬要把四首作品之间强行建立起一种起承转合的关系,那未免过于刻意。
但是后面傅天鸣的话多少还是打动了他。
“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在贝多芬音乐中寻找一些自我表达呢。”
这句话让他想起了X老板在4005房间留下的那一排便利贴中的一条,‘作为音乐的诠释者,永远不要做作曲家的仆人。’
李安自认为是一名古典钢琴演奏者、教学者,血液里多少都保留着一份对作曲家的敬畏之心。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属于理智派的演奏者,心中的声音是遵从作曲家的意图,也就是照搬谱面演奏。
然而也有部分时候他会选择在其中加入部分个人理解,就像他的暴风雨第三乐章。
就我们是否应该按作曲家的思路来演奏这个问题,他还在决赛前亲自请教了X老板。
X老板反问他,你在暴风雨的演奏中是否做到了这一点。
李安没有,可他的暴风雨却得到了不少人的赏识。
这至少可以正面说明一个问题,他融合个人情绪的曲目演奏能够引起现代听众的共鸣。
那么这个问题似乎又可以延伸到二人下午关于贝多芬音乐的讨论——
贝多芬在今天需要被更多人听到,而作为今天的演奏者,依然作为一种媒介来向普罗大众宣传贝多芬音乐,那么今天的贝多芬音乐里面,什么是需要被大众听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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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才是这个问题的根本所在。
也是一个演奏者面临的取舍问题。
李安很难想象自己一个连贝多芬三十二首奏鸣曲作品都没有弹完的存在也能理所当然扥的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他甚至连一名青年演奏家都算不上。
或许是决赛之后有点膨胀?
或许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天选之人,他携带着一个作弊器,觉得自己总能在最后解决一些棘手问题?
没人知道。
可此刻他的脑海里就的的确确在盘算这样一个问题——这是我的贝多芬作品音乐会,我可以弹一些什么,可以给观众们听一些什么。
指到情深之处,曼妙的旋律宛若在昏黄的光线下荡起一波波声的涟漪,他仿佛又回到了舞台。
告别奏鸣曲,一场盛大的告别,他告别了他的过往。
按照故事的发展脉络,或许这一次的告别不该放在最后了。
告别是一个新的开始,是万物萌发的最后一场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