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发愣的看着我,没料到会这样,见我身子打晃的站了起来,他忽然说道:“其实我挺为你俩可惜的,也许是时机不对吧,谁让我们都还是小孩儿呢,我也不知道……”
“少TM废话,你当你的好学生去,我的事儿你就别评论了!”说完我转身离开,已是万念俱灰。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不管是对生活对感情,以自我为中心苦苦追寻、固执坚守的信念和情感最终都在残酷的现实里成了空。
我想要正义和公道,但却因为世俗种种黑暗差一点坑了老爸,我想保持内心的真情,可还是在世间理不清的纠葛、误解和无奈的现实中造成了大麻烦。人活着真的很无奈,无法只凭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就去行事。
毕竟,这个世界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活着,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尚被成人管制还没成熟的年纪,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构成生活的环境,主观意识上觉得没什么不妥的行为在现实生活里却总是会因为不合时宜而四处碰壁甚至害人害己。
回去的路上,我头昏昏沉沉的,浑身酸软都没了力气,张剑吃力的扶着我走在那曾经多少次和石雪晴一起走着的小路上,我忽然停住脚步掏出了一直珍藏在兜里当成了幸运符的戒指。
看着它我心里唏嘘不已,我人生第一次也许也是唯一一次最单纯、最真挚的情感就如此彻底消散了,原本应该是人生最美好最值得纪念的回忆却毁在了我一意孤行的执拗上。
我闭了闭眼,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我知道我快要好了,这次的伤痛痊愈之后也许我会让自己铁石心肠的坚决起来!
我很想把戒指扔掉,以此了结一切,但我又迟疑了,觉得对她十分愧疚,有机会一定要对她说声抱歉,保留这个东西或许还能提醒我什么。
可最后这句抱歉多少年也没机会再说,不是我不知错,而是在我继续伤害别人的岁月里似乎淡忘了愧疚的感觉,而我对她愧疚的事情还没结束……
晚上我大病了一场,发烧烧得一塌糊涂,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直到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才好了一些。而我整个人的思想和内心也都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不强烈也不明显,但我自己清楚那是某种成长的变革。
面对生活的种种,我渐渐明白一切应该洒脱对之,过于在意而执念不放会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麻烦和困扰,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渐渐的这种自我疗伤般的洒脱在逐渐蜕变成冷漠和麻木……
这段时间,成人世界在继续着明争暗斗,危机四伏之中老爸巧妙的使用来向西街查案的警察作为挡箭牌,让手下给他们很多看似有用实则毫无价值的线索带着警察兜圈子。
向西街上各种排查、巡逻,虽然这让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没法照常运营,但却也成功的震慑住了急于复仇的孟疯子。毕竟来查这案子的是区分局刑侦队的人,可不是那些当地派出所的普通片警,人家要是不给面子,你什么老大也都没用。
借着用警察“保护……”的时间里,老爸将一直互相斗着的向东街和小朝鲜街两边的老大喊来坐在了一起。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老爸很清楚他们争端的目的就是利益,但凡跟钱挂上钩,在老爸看来就都是好解决的了。
黑叔把向西街与向东街附近几处拆迁工程介绍给了聂猛做,只在其中收取了很少的中间费,而老爸则主动把原本已经进驻小朝鲜街的生意撤了出来,还软硬兼施的逼走了其他一些小势力,让小朝鲜街同样也变成了清一色。
见老金家哥几个还对被赶出向东街耿耿于怀,老爸开导他们眼光放长远些,不要总在西区这个穷地方打转,还答应把他们朝鲜帮带向市中心一带发财。同时又想办法让聂猛在饭桌上恭敬喊了自己这几个舅哥声哥,给了他们台阶下。
种种这些恩威并施,再加上原来耗子和小峰两边的面子,很快他们两伙儿朝鲜帮就都站在了老爸这边儿,承诺会帮助老爸一起对付长乐街的孟疯子。面对这样的情况,孟疯子也不能轻举妄动了,而且从表面上来看老爸的实力好像还增强了,但同时他也再次身不由己的回到了黑暗之中。
这些日子,我就是在看着、听着老爸他们每天忙忙碌碌、运筹帷幄、利益权衡之中度过的。每当晚上跟老爸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碰见老爸的手下走进来告诉他又什么人因为什么事儿前来拜访他,我都会很知趣的不声不响的起身离开,不是躲到旁边的房间去就是在陈觉的陪护下从后门离开。
我现在如同一个局外的旁观者,虽然在很近的距离,但却冷眼看着发生的这些事情,不再对什么黑白勾结感到震惊和谴责,不再对成人世界为了利益的相互碾轧感到残忍,更不再坚持认为自己应该为这个唯利是图、黑白混淆的世界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儿。
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善意和单纯也总是招来麻烦,那索性就做个漠然的路人。世界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英雄,我看着世界顺其自然的继续疯狂就好,同时我也跟着一起疯狂,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老爸见我“老实……”了,好像真不再多管我了,不受限制、来去自由却又无比迷茫的生活重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