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父哑然,心如刀绞,两行热泪溢出,湿透了衣襟。
一旁的齐煊看到凌子桓面临生死决别的痛苦模样,心中一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半饷,凌父为了凌子桓的安危,心一横,对齐煊说:“来不及了!快……把桓儿拖走!”
“爹,爹……”
凌子桓本就个子瘦小,便被齐煊强行拽着往山那边跑去,仍回头看着父亲那双绝望的眼神中,宛如掺杂着一些朦胧的无奈。
村庄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两个男孩的身影渐行渐远,接着消失在不远处的山丘里。
或许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察觉,这里又岂是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后面的路寸寸难行,只是习惯了安逸宁静,不谙世事,便没那么多的畏惧。
微风飒飒,吹动着稀疏的树叶,沙沙的响声格外锐耳,山间百鸟齐归。
“哎,终究还是孩子啊!”地上的男子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息。
一道金光从上空赫然落下,如鬼魅一般。
“蓟泽,没想到你一把年纪,演技倒还不赖嘛!”寒风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声音从屋后传来。
一蒙面男子走了出来,高大魁梧,身穿金色盔甲,黑色披风随风飘荡,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眸子,还有一根尾巴顺着盔甲自然垂地。
“哼哼,蓟泽?这个名字我很久没有用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现在连巫族的傀儡术都学会了,还能同时驱动两个巫术,不愧是巫族的冥巫,昊炎大人……”
蓟泽已傲然屹立,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眉宇紧蹙。
他望着两男孩刚刚离开的方向,眼中浮动着一丝温情,“桓儿,爹对不起你,爹也是无可奈何啊,也许这也是为你好,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昊炎低哼一声,满满的不屑,冷冷说道:“有些事,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就像你身上流着巫族的血,便注定是我们的人。十二年前,为了那个女人,你不惜背叛族人,坏了我的计划。”
“哼,不过当年玄清宗那一战,虽说人类没有彻底被消灭,但人妖两族皆是元气大伤,才换来我们巫族数十载的休养生息。”
说到这儿,昊炎发出狡黠的笑声,“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今日你完成了这个任务,我会遵守先前的承诺,不会杀村庄一人。”
“待他有所修为,用那块赤玉解开灵族的远古传说,到时候我希望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驰骋这片浩土自是指日可待,哈哈哈!”
眼前这魁梧身躯仿佛来自黑暗的地狱,没有任何情感。
蓟泽盯着昊炎那双凌厉的眸子,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狠狠地说:“若非你以贫瘠村一村人命相威胁,我和桓儿倒真打算一辈子不理尘世,隐于这山林之间,这也是她临终所托。”
他忽地顿了顿,“既然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日你若敢动桓儿,我定不饶你。”
“哼哼,真是可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怎么,难不成十二年的隐居,日日朝夕相处,真把他当儿子了?”
昊炎说完这话,蓟泽先是身子一震,后竟无言以对,心想着凌子桓的可怜身世,又添了几分对儿子的不舍。
昊炎接着说:“我在想,你为何不用法术写下那封书信,就不担心他会中途偷看,那样的话……”
蓟泽冷冷一笑,“他绝对不会偷看的,绝对!”说完,他呆呆地望着远处的飞禽归巢。
任凭岁月蹉跎,大概也无法忘记耀眼无暇的雪花下,那最后一抹浅浅的微笑,多么让人心醉!
如果她泉下有知,会原谅我这么做吗?
“行了,我们该回苍阎涧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昊炎双手合十,后十指交叉,掌心合拢,摆出形状,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皆……行,混沌冥境,解!”
瞬间,这个血红的世界被撕成一张不堪的面具,慢慢脱落,焕然一新。
阳光静静地洒下一缕寂静和安宁,房屋、田亩、溪流、山丘……村庄重现本来面貌,村民该劳作的劳作,孩童追逐嬉戏,天空依旧那般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