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这做手术得多少钱啊?”
“你有医保吗?”
“有啊。”
“有医保的话给报全额,你担心什么呢?先预约做手术吧,尽快做好。”
三人笑呵呵的离开了诊室,王泽文回头看了一眼大夫的胸牌,对他鞠了一躬,大夫摆了摆手,王泽文才点头离开。
回到家里,母亲说要做饭,王泽文也没拦着,她安心了,想做点好菜那就让她做,而他坐在客厅里跟二叔聊着天。
“阿文,现在也该收收心了,想好找什么工作了吗?”
“还没。”
“那就先跟我先卖两天海鲜吧,等找到合适的工作了,你走也就走了。”
“也行。”
“那可得说好啊,后半夜两点半起来,可辛苦了,然后码头等我,我带你取货,你得蹬自行车去,我早点出车不能接你,知道地方吗?”
“不知道。。。。。。”
“这特么都不知道,得了,趁着没吃饭,我带你走一趟吧,嫂子!我带阿文过去认认路,你先做饭,马上就回来。”
母亲从狭窄的厨房里探出头,招呼阿文记着点路,别明天早上走丢了,等两人关上门离开后,本来切菜的菜刀停顿了一下。
“唉。。。。。。”
叹了口气,她抹了抹眼角,吸了一下鼻涕,房间里再次传来了菜刀触碰击菜板的声音。
。。。。。。
太阳已经下山了,仅剩下微微一点光亮存留,没有彻底的进入黑夜,路灯亮起,刚亮的时候有些昏黄,两人上了面包车,朝着码头开去。
路灯光照进车里,阿文靠着车玻璃,望着窗外发呆,感觉灵魂都飘出了体外,他不存在,所以他听不到,也见不到。
“什么毛病。。。。。。我问你什么毛病?”
见他不说话,二叔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怼了他一拳,再次重复着问了一遍。
“胆囊。”
王泽文嘴角颤抖了几下,手里拿着一段手纸,轻轻的对折几下,轻轻的攥在手里,最后低下头,把头埋在了胳膊中间。
两人沉默,二叔的小破面包开起来嗡嗡响,一点降噪都没有,但除了噪音,也没了其他的声响。
打火机咔哒一声响,二叔摇下车窗,朝外面弹了弹烟灰,左手放在车窗上,单手打着方向盘,吐出一口浓烟迅速被外部气流吸走,苦笑了一声。
“那就先瞒着?其实你妈知道,肯定知道,她虽然学历不高,但是也不至于连字儿都看不明白,大夫说的那些她不懂,但是她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了,她是你妈,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对不起。。。。。。”
“什么。。。。。。?”
二叔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错愕,看了他一眼,在路边停车,他们已经到了海边,今天涨潮,海浪大的时候能拍到路边。
拉上手刹,二叔侧身靠在车门上,扭头看着阿文。
“阿文你看着我,晚了。。。。。。已经晚了。。。。。。现在说对不起,还有用吗?现在你知道你错了?现在你会说对不起了?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话。。。。。。为什么非要等在现在!就是你妈太溺爱你!才把你养成了一个一米八五的弱智!你都没有三岁小孩懂事,梦想?哪呢?打从你在外面打架那天起!你配谈梦想吗?”
“人不能注重梦想,就遗忘现实,看看你现在的情况,这才是现实,现在你的梦想,就应该是改变你的现状。”
最后一口烟抽完,扔出了窗外,车子启动,朝着码头开去。
。。。。。。
之后的几天,王泽文开始学着卖鱼,每天起早贪黑的上货,下午收摊后,他接着去做外卖骑手,每天玩了命的挣钱。
一直到了母亲做手术的日子,可医保也是要先做手术后报销,他们家拿不出来钱,依旧是他二叔帮忙垫付了手术费,只是从他脖子上的抓痕来看,二叔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手术前,母亲似乎很害怕,抓着阿文的手,说了很多话,王泽文一直陪伴着,安静的坐在母亲床头,听着她讲王泽文小时候的故事。
说到好笑的事情,她笑的很灿烂,王泽文伸手抚摸过她的长发,等待着时间的到来,上午十点,他送母亲进了手术室,并坐在手术室门口,整整坐了十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