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时父母经常坐在一起沉默地叹气,大家都说,奶奶若真的有什么意外,估计爷爷也不想活了。让她记忆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一个堂姐无奈戏言:对于爷爷来说,若没有奶奶,他的世界就塌了,地球就不转了,活着也没意义了。”
而这老伯对妻子的怀念的神情,让阿萌想起了上辈子的爷爷奶奶,有些感情不一定轰轰烈烈,不一定风花雪月,但却耐人寻味、生死相随。
然后,习惯性地,想到她与虞月卓。
她与虞月卓也会是这样么?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话并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她其实也曾想过与某个人这般在一起”一辈子的。若是那个人是虞月卓,估计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吧。
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阿萌没有注意到一掠而过的一道人影。
虽然只是一道快得无法捕捉的身影,但老伯仍是看到了,不过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这不是他这种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人能关注的。
不过,很快的,老伯发现那道身影又折了回来,直接落到了牛车上,使得牛车停了下来。
阿萌!”
随着一道压抑的声音响起,阿萌被抱入一具热烘烘的怀抱里。
阿萌木愣愣眨了下眼睛,还是那股热得受不了的感觉提醒了她,赶紧拍着紧紧抱着她的人的肩膀,叫道:很热啊,快放开。”
虞月卓发出一声闷哼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阿萌有些尴尬,抬头望见赶车的老伯扭头瞧了她一眼,不由得有些羞涩地笑起了,全然没有刚才与人聊天时的泰然自若,整个人都不自在了,但却没有推开像八爪章鱼一样抱着自已的男人。
可以说,阿萌心里极为愉悦的。才想着他,他就出现了,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情么?
好半晌后,虞月卓终于将她放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她没事后,终于松了口气,顾不得旁边还有人,竟然如同往常一般亲了亲她汗湿的脸,低低地说:幸好你没事。”
阿萌瞥了他一眼,谁说我没事?”
果然,虞月卓马上紧张了,怎么了?”说着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阿萌想躲开他的手,但在这方面来说,她的小胳膊小力气实在是拧不过这男人,只能任他上下其手地检查。幸好老伯已经转过头去了,路上也没有行人,所以没有瞧见这男人对她上下其手的模样,不然实在是有伤风化。
你别……只是你靠太近了,我觉得热。”阿萌忙不迭地推拒他。
虞月卓闻言,赶紧将她头上的糙帽拿开,又掏出一条gān净的帕子细细地为她试汗,唇角含着温柔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注视着她的面容,笑道:阿萌戴这帽子让为夫差点认不出来呢。”
是这位徐家老伯的。”阿萌说着,望向已经停车的老伯,说道:夫君,是这位老伯好心肠送我回京城。”
虞月卓听罢,赶紧起身朝老人家拱手说道:多谢老人家援手。”
老伯见他打揖,赶紧摆手,有些手足无措。这位公子一看便知道是京城那种名门世家出来的公子,天生合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高贵之人,是他们这种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人没法直视的。
公子不必谢,老汉也只是见这位夫人年纪与老汉女儿差不多,又挺着个肚子,看不过去才搭乘夫人一把,算不得什么的。”
不管老伯说什么,虞月卓都坚持要谢他。
正在这时,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很快地一辆做工jīng致的马车出现在视野里,然后在他们面前几丈距离处停下,架车的车夫利索地跳下马车,恭敬地朝虞月卓和阿萌行礼:主子、夫人,属下来迟,请上车。”
虞月卓又与老伯说了几句话,然后问清楚了老伯家的住址并承诺改日登门感谢后,才扶着阿萌上了车。
阿萌撩起马车的窗帘,探出一张脸对牛车旁的老伯笑道:老伯,今天谢谢你了。虽然你老伴儿不在了,但我相信她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渡过余生,然后与她在天上相聚。”
那老伯一听,突然怔了怔,然后浑浊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在车帘放下的一瞬间,阿萌还能看到那位老伯突然低首用袖子擦着眼睛的情景,不由得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