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青自从赌气地让穆峥抱着离开后,元慕也赌气似地不肯找她。两人都在赌气,谁也不肯降下半个头。元慕只觉心烦,来找凤飘雨,屋子里见不到人,他就去厨房找,最近凤飘雨每天都会来厨房,元慕只当她喜欢做饭。
新鲜的热馒头出锅,元慕远远地就闻到了香味。凤飘雨蒸馒头的时候,都会在笼屉上放上荷叶,所以她做出来的馒头,都会带着淡淡的荷叶香。
“凤飘雨,现在都入秋了,你在哪里找的荷叶?”元慕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琼山的一座台。”凤飘雨的注意力几乎全部在锅里,元慕走进来后,她根本没有看他。
“你竟然去了一座台?”元慕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一座台是琼山的一处得天独厚的风景,从下往上看,一座台就是山腰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四周根本没有遮挡之物。地势高,从上往下看,恐高的人早晕过去了。
“你别碰。”凤飘雨打掉元慕想要拿馒头的爪子。
“我不能吃?”元慕惊讶地问道。
“你吃这个。”凤飘雨抬出最下面的笼屉,里面都是她做的失败品。
元慕看了看盘子里的圆溜溜的大馒头和屉子里的丑馒头,心中甚堵:“你这个是给秦风做的吧?”元慕突然明白了凤飘雨的心思。
“恩,他最近肯吃东西了。”凤飘雨开心道。
“那他知不知道是你做的?”
元慕一句话把凤飘雨问住,洛白来找过她,说秦风问起过,这些饭菜都是谁做的。凤飘雨当时只是让洛白告诉他,是一个叫做雪儿姑娘做的。凤飘雨这个名字,现在对秦风来说,应该会很痛苦吧。
“这不重要。”凤飘雨清淡如水地说。
“这怎么不重要了,雪青青每次给我做点吃的,都要跑到我面前来,三令五申地说是她做的,好像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功劳似的。”元慕想起这些,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元慕嘴角带着嘲弄,突然又变了一副神情,他怎么会觉得好笑呢,他现在是想到雪青青都会觉得开心了吗?
“她应该不是怕别人抢了她的功劳,而是怕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她是雪府的掌上明珠,从小被惯着宠着,哪里做过这些粗活。可她却为了你,做到这个份上,为了讨你开心,她做了很多不是雪青青该做的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大抵就是元慕和凤飘雨此时的心境了。喜欢一个人,就会做尽自己的力所能及,其中滋味,苦比甜多,凤飘雨让秦风受过这样的苦,不希望再有人像秦风一样,也不希望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彼此。
“凤飘雨,谢谢你。”元慕悟到了什么,突然很开心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记拿了一个丑馒头。
清心殿今天有些异常,云山和洛白都不在门口候着。门洞开着,凤飘雨担心地跑进去,就见水韵秋用水母链将秦风困着,旁边有一个白衣公子正在抚琴弹奏。见到凤飘雨进来,经历了一番打斗才刚刚安静下来的秦风突然又不受控制地发狂起来。
“凤飘雨,我要杀了你!”秦风咆哮怒吼,身体拼命地向外挣脱链子,胳膊上被勒出血印也毫不在惜。
“凤飘雨,为什么你还活着,你该死,你该死!”秦风的怒吼让殿门发抖,琴声变得疾走,像是极力在压制什么,秦风也拼命地在跟自己作斗争,他神情痛苦,眼神一会阴狠,一会儿像是有千只蚂蚁挠着自己那样难受。
他的脑海中,有两个人在折磨他,一会儿是一张温柔的脸,一会儿是一张冷漠的脸,这两张脸,一模一样。
“凤姑娘,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危险。”洛白正给水母链加持灵力,无暇顾及凤飘雨。
“放了他吧。”凤飘雨对殿内的人说。
“你在说什么?”水韵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放了他!”凤飘雨以灵力铸造一击,朝着水母链攻去。洛白和云山被震开,水韵秋大骂凤飘雨疯了,急急地收回手,凤飘雨又做一击,水母链松掉。秦风体力不支倒下,凤飘雨冲过去,将秦风扶在怀里。
“小风,我在这里,我的命给你,生死由你。”凤飘雨温语相言,秦风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夺命的眼睛。
顶着这张脸的人,无情弃他,他怨,顶着这张脸的人,逼他为奴为牲,他恨。这个人,该死!
“凤飘雨,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将我囚在兽笼供你玩耍取乐,为了成为天后,抽我精骨,你欺我辱我,杀了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恨。”秦风一只手掐住凤飘雨的喉咙,嘴中说着冷言恶语,琴声未止,他的手时紧时松,“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给我做衣服,为什么,你会教我习武练字?”秦风另一只捂住疼的要命的头,他脑袋里的那些记忆从没有让他安生过,有的像是真的,有的像是假的。
凤飘雨猜到秦风记忆会出现混乱,只是没想到,秦风竟然会把在清昙宫的遭遇想成是她所为。清婉一定是在主神印里做了手脚,当初,是她急于拿回父母的尸身,急了阵脚,没有深想,清婉会对主神印另有打算。
凤飘雨震开秦风的手,将他拥入怀中。
“因为,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所以,我会给你做衣服,我会担心你,我会因为害怕失去你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推开你。小风,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了。”凤飘雨心痛地抱着秦风,两个差点错过的人,早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他们在一起,有多么不容易。这一刻,凤飘雨只想永远地和秦风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
“秦风,我爱你。”凤飘雨附在秦风耳边温柔低语,那攒在手心的准备震碎凤飘雨脑袋的黑气因为这一句话,这五个字,烟消云散。秦风身心力气耗竭地躺在凤飘雨怀里,眼角不经意地落下眼泪,他内心深处,似乎一直在等某个人,说这句话。他等了太久太久,想象了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不是真的。这一次,他听到了,哪怕是做梦,他也心甘情愿了。
“凤姑娘。”洛白走上前去。
“嘘,他睡着了。”凤飘雨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洛白领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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