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瞧见站在身侧的倭人满眼的羡慕,刘仁轨随口道
“犬上使者,既然到了对岛,那倭岛便也近在眼前,汝归家之日近矣。”
犬上御田锹学着唐礼,叉手拜礼道
“将军能于海上来去自如,可谓神也。”
“且归家无足道也,惟愿助将军成事也。”
刘仁轨不吃这一套,神情淡漠
“守汝本分便是。”
犬上御田锹神态愈发恭敬,但心中却不免有些哀叹。
他自是不敢对眼前的大唐将军有丝毫抱怨的,毕竟这一路行来他是亲眼看着这位将军如何轻易的操控这艘巨船劈开风浪碾碎敌船,对深知海洋危险的他来说,这位将军不啻于神也。
他只是有点想念自己作为唐人的身份了。
大唐的皇帝相当慷慨,在与那名为裴世清和杜如晦的两位上使达成协议后,当晚就搬进了宅院。
每一天他都在惊叹这唐朝之强盛,每一日都在讶然这唐朝之繁华。
尤其在花钱买了一个突厥奴之后,这样的日子更加轻松写意。
对着番商,他也能骄傲的挺起胸膛,蔑称一句“蛮夷也”,眼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
对着征吐谷浑凯旋的将士,他也会挤在直街上,跟着周遭的百姓一起高呼“万胜”。
他陶醉于这个生活当中,直至那懂倭语的上使裴世清再次找上门来,称大唐的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到了他履约的时候了。
于是就如来时一样,犬上御田锹重新带着使团一步步离开长安,启程“去往”倭国。
嗯,去往。
倭国空耗三十载,方知长安真故乡也。
犬上御田锹觉得自己与心中的上国贴的愈近了这思乡难道不是明证吗
刘仁轨是懒得去猜身边倭人想的什么的。
离登岸还有一点时间,他干脆回了船舱,借着灯光开始细细查看地图。
“正则,到对岛了”
刘仁轨一回头,便看到睡眼惺忪的李世积披了裘袍也进了船舱。
“懋功兄。”
两人同为甘露殿秘臣,而且也就差了五岁。
如今同在海师,在李世积的有意迎合下,两人的关系也迅速熟络起来。
因为舱内有海图的关系,倭人是被严禁入内的。
身边没有别人,刘仁轨干脆也就实话实说
“如今距倭国愈近我便愈不安”
只不过话刚开头,那边李世积满脸惊奇
“正则指挥牙船时等闲若定,此时反倒瞻前顾后了”
“自是不同”刘仁轨还想要辩解,结果李世积直接把他挤开到一旁,用手在海图上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