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先天不足,想要破境,必须付出足够代价……尔等么……有一算一,连同尔等身后家族,都是代价。呵!”
白帝看向了镇字第九城的方向,举起酒盏,抿了一口美酒。一点酒水挂在嘴角,最终缓缓滑落,好似一缕血挂在了嘴边。
“白鼋,休要怪我。”
“这就是,你的命!”
一团拳头大小的幽光在白帝身边浮荡而起,幽光中,可见一枚残缺的,有无数星光环绕的奇形宝轮缓缓旋转。宝轮核心处,轮轴位置,赫然是一座造型奇异的熔炉。
星光流转,一缕缕灰色气息从虚空中不断跨空涌来,被宝轮吸附、吞噬,宝轮表面,就浮现了一张张若隐若现的面庞。
这些面庞嘶吼着,哭喊着,一点点的顺着轮辐向轮轴方向流动。
最终他们一点点的被吸进了轮轴的熔炉中,一缕灰扑扑暗澹幽微,但是有丝丝星光若隐若现的奇异火焰升腾而起,将这些面庞化为柴薪,极其缓慢,但是无比坚定的煅烧一空。
白帝将脑袋凑到了幽光旁。
轮轴内,有一缕极细的烟雾升腾而起。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这一缕烟雾被他纳入体内,他的修为就轻轻的向上跳动了一下。
这一缕烟雾,足以匹敌他百年苦修!
“呵呵!”白帝露出了沉醉而诡邪的笑容:“真是无上异宝!这,到底是什么来历?”
手指轻轻碰触幽光,白帝闭上双眼,幽幽叹道:“奈何,此宝本体在太微手中……若是……”
沉吟片刻,白帝朝着身后水榭精舍勾了勾手指。
一名身形如剑,双眸中剑芒四射的青年快步而出,悄然无声到了白帝身后,恭敬道:“师尊?”
白帝轻声道:“那法海,确定进入莽荒了……既然如此,他那城主府,就很空虚喽?你觉得,若是在他离开城主府的这段时间,有邪魔狂徒攻陷了城主府,掳走了白鼋、胤垣,将他们贩卖到了莽荒山岭妖蛮、邪魔的地盘为奴……是不是,很精彩?”
“的确很精彩。”青年微笑:“师尊的意思是?”
白帝叹了一口气:“那就这么做吧……身为人父,这实在非我本心……奈何……奈何……唯有让白鼋深陷无穷灾厄,以她为劫火,焚烧无数牺牲,才能否极泰来,汇聚无穷命力,掠夺无穷福缘,推动你师娘踏出最后那一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我,都是鸡犬,你师娘,就是那得道之人!”
“为了一人得道,一些小小的牺牲,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白帝很冷澹的说道:“女儿么,随时还能再生,但是得道的机缘,却仅此一次。错过了,就是罪该万死!”
青年深深鞠躬行礼,身体一晃,化为一抹澹澹的流光倏忽远去。
白帝睁开眼,静静的看着青年远去的方向,突然低声讥诮:“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也配?呵呵,你也不过是,一具小小的牺牲罢了……”
幽光中,宝轮上,逐渐有一些生得奇形怪状的生灵面庞浮现。
白帝眯了眯眼睛,惊喜道:“果然,这法海去了莽荒,就有莽荒妖蛮、邪魔入彀……呵呵,热闹些,再热闹些。因果纠缠,命数吸引,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一个都逃不掉!”
“柴薪,你们尽是柴薪!”
“牺牲,尔等尽为牺牲!”
白帝站起身来,丢下酒盏,抓起了硕大的长颈酒壶,凑到壶口,大口大口的吞咽起美酒。
一壶美酒顷刻间被喝得涓滴不剩,白帝狠狠的将酒壶砸进了明湖中,惊起了无数大雁、野鸭之类水禽四散飞逃。
他低下头,几缕长发从额前垂落,发丝在风中激荡,发出利剑铿锵鸣叫。
他轻声道:“罢了,我答应你了。说吧,我要如何,才能……反客为主?”
似乎有人在和白帝说些什么,但是四周都被一股异样的气息弥漫包裹,方圆数里内,光线都好似被削走了一层颜色,这一方时空中的道韵、灵机,悉数被某种可怖的力量,侵染成了一种更加高远莫测的存在。
这声音,似乎只有白帝能听到,外界没有任何声息、半点响动。
白帝轻轻点头,他侧耳聆听了许久,终于轻叹了一声:“罢了,就这般吧,不是我心狠手辣,不是我狠辣无情,实在是……我白帝在下界,也是横扫一界、镇压一时的无上至尊。”
“到了这两仪天,被一女子选中,充当繁衍后代的工具?呵呵!”
“更是剥夺我在下界积攒的无穷气运,孕化后天‘气运灵胎’,以她为桥梁,为工具,激发异宝,掠夺气数、命运,以此作为破境的资粮?”
“呵呵,贱人欺人太甚……你不仁,不能怪我不义!”
“什么道门大计,什么万万年的谋划,和我白某人有何干系?”
低声自言自语了一番,好似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白帝一咬牙,开始用某种极其玄奥的语言,念诵一篇复杂的秘咒。他更是切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自身精血浇铸在了那一团幽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