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白醒来的时候,是在庆家大院。
俯躺在院子正中的麻绳远床上,面前,阿黄正美滋滋的翻来覆去舔着碗里的一块大骨头,见她眼皮子动了动,立即抬起惊喜的狗头,摇着尾巴快活的看她。
顾二白‘如芒在背’,事实上是真的背上有芒刺,不过现下已经被拔的干净了。就是因为拔干净了,才更痛,不醒感觉不到,尤其是这一醒,背后的阵阵抽痛钻心的疼,就像失忆的人忽然恢复了记忆,然后忽然想起来自己爹娘死了一般。
还不如不醒。
“汪汪汪~”
阿黄引颈,朝着冒着缕缕炊烟的锅屋嚎了一嗓子
锅屋里,锅碗瓢盆当当作响,正忙碌着的阿爹、阿娘闻到动静,擦了把手,赶忙跑出来看她。
顾二白抬头看到一脸忧心的二老,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比喻很欠妥,应该换成死了叔。
“二白啊,怎么样,还疼吗?”
阿娘望着她的‘蜂窝背’,眼泪不禁在眼圈打转。
本来就嫁不出去,这下又要拖一段时间。
真是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啊,浑然不觉阿娘心思的顾二白,格外温暖的误解她深沉的爱,懂事的强行挤出来一个笑,“没事,就是顽皮了。”
“就是!太顽皮了!你看你多大孩子了!人家小姑娘都规规矩矩的在家里学习女工,再不济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可你怎么就这么不学好,事事一窍不通就罢了,跟人家打架!”
顾二白,“……”
啥?娘,您是不是看出来我不是您亲生的了?您直说吗,怎么净瞎说大实话来伤人。
“你看你把亦清害得,为了你都中刀子了,二白啊,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给爹娘省点心,别去给亦清添乱了。”
阿娘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怨愤的由来。
顾二白嘴角无意抽动,“……”他是这么跟您说的?
“你说也真是,哪个没长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场主都敢伤!不是找死吗,肯定是二白你把人家惹急了……”
“……”他不仅把我惹急了,还惹毛了。
不过顾大导演到底趁她昏迷,自导自演了一场什么大戏,倒是请了外援,把罪过全全推到了自己身上。
中刀子,我看是番茄酱中刀了吧。
阿娘站在旁边,还在一个劲叨叨叨的啰嗦她,顾二白堵着耳朵,权当听不见。
锅屋里,阿爹稳稳的端出一大碗红枣乌鸡汤出来,瞅了阿娘一眼,“孩子他娘,孩子着还没好利索呢,你说点好听啊不行啊。”
顾二白感动的点了点头,阿爹平时看的挺严厉的,关键时候很暖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父爱如山啊。
阿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止住了唠叨,接过那乌鸡碗,用调羹舀起一勺,仔细吹了吹,凑到她嘴边。
顾二白扬起脸,姿势十分艰难诡异的接着汤,累的要命,只要动一下,就全身疼。
“孩子她娘,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
阿爹皱眉,接过瓷碗,搬过一个矮凳坐,面朝着她,一勺一勺的喂,顾二白舒服多了,眯着眼享受的喝着。
阿娘见势,不满的瞪着阿爹怨道,“我不会照顾人,你这么多年也不是被我照顾过来了吗?”
“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照顾谁!”阿爹撇了撇嘴,同她犟嘴。
阿娘气的,望着他,生生切了一声。
顾二白还从来没见过这两和睦的老人拌嘴,眯着眼睛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