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道倒也没立即答应。
他坐在榻沿上琢磨了会,再开口的时候话锋隐隐有些松动:“年前玉媱推般般落水的事还没过去几个月。要是这时候就接她回来,般般那头只怕不好交代。”
“玉媱她也不是有意。该罚的也都罚过,老爷也总不能就真让她在庄子上住上一辈子。”柳氏恰到好处地提起:“玉媱如今也到了该许亲的年纪。若是能回到京城,得嫁高门,也能在官场上帮衬着些老爷。”
她将最后几个字说得缓慢。
令江文道不得不多想。
般般嫁得自然是好。
东宫太子妃,他曾经做梦也不敢想的婚事。
若能在太子枕畔说得上话,要抬举母家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她偏偏不肯答应。
若说要动之以情。
般般的生母早逝,又在柳氏过门后渐渐与他生了隔阂。
虽说是亲生的父女,但在般般那,他的话显然没有想象中那般好用。
若说要晓之以理。
他却又有些理亏心虚。
更何况如今江萤孤身回到江府,也说不准是不是惹了太子厌弃。
到时候别说是提携,不祸延满门便是幸事。
他左思右想,觉得既然亲生的女儿指望不上,倒还不如将江玉媱的婚事握在手里。
若继女能嫁得高门,兴许他的仕途还有指望。
江文道权衡利弊后,终是缓缓松口道:“玉媱既已知错,回京之事自也该提上日程。”
“明日就让福来到庄子上传信,让他们在夏至前启程送玉媱回来。”
柳氏展开眉梢:“妾身明日便让他们准备下去。”
她说完吹熄灯盏,与江文道重新回到榻间安置。
此后的两日里,江萤过得还算清净。
容澈并未如她所想那般来找她算账。
而父亲也像是暂且歇了心思,提起官职的次数显而易见地少了。
直到第三日的辰时。
三人正在花厅里用膳,府里的小厮便急匆匆到厅内通报:“太子妃,老爷,夫人。太子殿下的车辇到府门前了。”
江文道闻言惊愕:“般般?”
江萤并不奇怪。
毕竟她与容隐约好的,便是今日的辰时。
而容隐向来准时。
她遂搁下手里的银箸,起身向江文道辞行:“是太子殿下来接女儿回去。”
江文道难以置信:“太子殿下亲自来接?”
不是说,他的女儿已经失宠于太子?
因此才会独自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