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尘书塾,门前台阶。
缓步走上台阶的徐老夫子发现书塾大门虚掩,眉头不禁一皱,急忙撩起衣摆往里面冲了进去。
刚入廊道,徐老夫子的心便被揪了起来,黑夜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心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出了廊道,院子里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一个洁白如雪的纤细身影站在死人堆里,在漆黑的夜里显得突兀至极!
听见徐尘的脚步声后,白衣女子转身望来,脸容却被一个白色面具遮住,只露出了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眸!
徐尘神色悲愤地瞪着眼前的陌生女子,恼声责问道:“你把老夫的学生们怎么了?”
书塾有近两百名弟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城中百姓的子女,放学后都各回各家,只剩七八个书塾收留的孤儿,平日就住在院子旁边的厢房之中!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轻声道:“老夫子看清楚了,这院子地上躺着的,可有你的学生?”
徐尘这时才得空低头仔细瞧去,发现地上躺着的都是一些蒙面的黑衣人,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学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学生呢?”
白衣女子扭头往不远处的厢房看去,回答仍旧彬彬有礼:“听房里的动静,应该还在熟睡之中!”
外面都血流成河了,他们还在熟睡?
徐尘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身冲向旁边的厢房。
白衣女子静静看着他推门进去,仍旧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徐尘走出厢房,轻手轻脚掩上了房门后,才缓缓走到了白衣女子的身前,沉声问道:“你是谁?”
白衣女子从袖中递出一个黄铜令牌:“天奉度望府北府斥候,斥号白芒,见过徐老!”
“度望府?”徐尘看着令牌上面的三个字,将信将疑地道,“那地上那些人又是谁?”
白芒解释道:“这些人都是绒狄潜伏在拒蛮关中的细作和杀手,这次是冲着徐老来的!不过请放心,我已经都解决了!”
徐尘忍着恶心再次低头打量地上的尸骸,发现其中有些死状恐怖,个别甚至断手断脚,心中不禁骇然,嗫嗫问道:“老夫不过是一个书塾先生,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对付我?”
“不妨让小女子猜上一猜!”白芒声音轻柔地道,“徐老曾是我天奉的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虽说目前闲散在这拒蛮关中教书育人,可说不准哪天又能重回庙堂中枢,对于蛮狄来说,当年的和谈不尽人意,您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徐尘心中一震,死死盯住了白芒:“你竟然连当年的事都知道?”
白芒淡淡地道:“徐老,我来自度望府!”
“想不到老夫从天奉沦落到此地十几年,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徐尘摇头感慨道,“姑娘,方才我听你唤绒狄为蛮狄?”
“徐老难道忘了拒蛮关名字的由来?”白芒解释道,“关外蛮狄视人命如草芥,也只配叫这个名字了!”
“也是,十几二十年来,他们的名声的确不太好!”徐尘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姑娘去过关外?”
“关外算什么?”白芒点头道,“徐老,苦寒大荒我也去过!”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却有此等经历,着实了不起?”徐尘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同时感慨道,“的确,天奉与蛮狄,明里暗里多少年的死对头了!”
“徐老,既然您和书塾学生都已安全,小女子就不作逗留了,我还得赶去别的地方!不过威胁虽除,但保不准蛮狄杀手还会卷土重来,我看徐老还是带着学生们先躲一躲吧,告辞了!”白芒揖了一礼,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徐尘木然呆在原地,喃喃地道:“躲?那要躲到什么时候?”
白芒背对着他回答道:“明天太阳升起,应该就能拨云见日了!”
“如此最好不过了!对了——”徐尘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冲着她的背影追问道,“姑娘可知,在这拒蛮关中,除了老夫之外,蛮狄还有什么人想杀吗?”
白芒停住脚步,沉默片刻才回答道:“除了老先生,大概还有两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