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戎眼睛仍旧停在那屏幕上,确认消息发送成功,才松下一口气。
今晚的事发酵得太快,尽管关戎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可是有了舆论倒逼,这一趟勤务连之旅估计不会轻松。
他自己没什么,被骂也好,处罚也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躲在树后的贺程程。
小时候头一次在大院打架后,关戎被教训得很惨。
首长一边抽他,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为了程程才跟人打架,这一点上我不会骂你。可你也要知道,身为男人,首先要在确定女人周全的情况下,才有替她出头的资格。”
关戎那时候也有伤呢,身上已经被那帮泥腿子的小拳头砸得暗痛了,屁股上还要吃首长的小棍,言不由衷道:“才不是为了贺程程,她蠢得就像一头驴!”
他一点没夸张啊,真是从没见过像贺程程一样蠢的人。
男孩子打架是常事,一般的小女孩,要么早就捂嘴跑了,要么离得远远的看热闹。谁像她一样,不仅不走,还自投罗网地过来吃拳头,她不受伤谁受伤?
可看到她软软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腿边哭的时候,他又开始于心不忍了,要不是首长要他放哨,他简直想去小卖部给她买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
从那以后,他要再打架,就勒令她在旁边等着了。她起初会怕,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红了一圈,看得闭起来睁开来,红润润的小嘴巴咬得紧紧的。
每次回家,她眼睛都能肿起来,嘴巴也被咬得泛白,看着让人特烦。再下一次,他索性就要她捂住眼睛,站到树后面,乖乖等她五分钟。
可是一向听话的贺程程,这回怎么都不肯去,拽着他袖子要拉他后腿。问你到底想怎么着啊,她这才抽抽搭搭地说:“……戎戎哥哥,我没有表。”
贺程程一直就是这样,乖顺柔软,听爸爸的话,听妈妈的话,也听关戎的话。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只要说过让她等自己,哪怕什么解释都没有,她也会和小时候一样,捂着耳朵跟眼睛,一直一直地等他回来。
尽管他没有跟贺程程承诺过什么,贺程程也没有回应过什么,但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关戎原本愤懑的心陡然松了一松,他侧了侧头,再回望了一眼那棵树。
贺程程已经从下面走出来,并拢着双腿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小而瘦的一张脸被照得发亮。
他勾了勾唇,可惜今晚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她,她今天穿的裙子,可真丑。
几分钟前,贺程程收到一条短信。
“我很好,马上跟着纠察一道教训这人渣。你一个人先回去,害怕的话就用跑的!”
来信人的名字备注得很诡异:你老公。
贺程程:“……”掖在头发外的耳朵快速红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她们刚刚才结束军训,一个个蔫头耷脑地瘫在床上躺尸。贺程程跑得几乎岔了气,懒得上床,趴去桌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卞香香吊在床边,姿势像极了名画《马拉之死》:“程程你不回来是正确的,今天关教官请假,换了隔壁那教官带我们,可把我们折腾死了。”
贺程程将头搭在胳膊上,扭头看她:“不是说他挺松的吗?”
“是松啊,可谁让今天他们学校领导来了,批他作风懒散。他哪还敢糊弄,带着我们那叫一通好练。身体劳累也就算了,还要一直盯着他那张长得抱歉的脸,心也累。”
贺程程点头,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跟着叹了一口气,说:“我今天晚上过得……也挺辛苦的。路上发生了一点事,我害怕极了。”
“怕什么呀?鬼吗?”卞香香·马拉翻着白眼道:“你别信上次周群的瞎话,我们搜过了,旁边那栋楼没死过人,是宿舍条件太差,男生们才暴动不肯住的。”
贺程程拿了眼镜,揉揉鼻梁:“也不是因为这个。”
一边上面的黄珊缓过气来,蠕动着向贺程程这边爬了段距离,连在一块的四张床都摇起来:“程程,礼仪团那件事怎么说了?你面试了没,帮我问了没?”
贺程程将头调了个方向,这才想起还有这件大事没跟黄珊汇报。
她抓抓头:“珊珊,对不起。”
黄珊心凉了半截:“我就知道。”
“我陪着你,咱们去其他社团吧,我觉得这个社团是真的有问题。”
黄珊纳闷:“怎么的呢?”
“太看重外表了,都好肤浅哦。”
黄珊笑起来,说:“嗯!可是我没什么才艺啊,能去什么社团呢,你们有什么想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