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溪镇上,依旧熙来攘往,车水马龙。
镇子入口处,依旧是那卖凉糕的小贩在那吆喝着。见了来人,小贩乐呵呵地凑了过来,说道:“小哥,今儿个还尝尝糕吗?”
顾见春笑了笑:“昨日买的还未吃完呢。”
小贩点点头,转头看向了他的身旁,眼珠一动,说道:“哟,这姑娘也是个面生的。”
闻言,夜来蹙眉,下意识低了低头。小贩自知冒失,挠了挠头,连忙告饶。顾见春想了想,便询问了一番镇上的衣铺。与夜来一道前去。路上他二人一前一后,身上又背了个孩子,引得不少人注目。不过好在顾见春颇有君子之风,也无出格举动。旁人看了看,倒也没有多议论。
顾见春细心寻了一顶帷帽替夜来戴上。双溪南陲之地,民风开化,女子出门不遮面容,倒也不甚奇怪,只是夜来脸上尚未好尽,顾见春想到女子在意容貌,便提议为她戴上。夜来亦欣然接受。
白纱垂下,这帷帽一戴,更显得女子身姿卓绝,气度不凡。
“顾少侠,我们便莫要耽搁了,尽快寻个安静之所,也好早点摆脱他们。”
顾见春点了点头。
不多时,那写着“东风客栈”四个大字的牌匾已在眼前。隐约能听见那老板娘的吆喝声。顾见春苦笑,仅仅一天不见,却觉得过去了许久。这一天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他停下步伐,夜来也跟着停了下来。“夜来姑娘,前面是楼梯,小心了。”夜来应了一声。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苏决明叫醒,若是再不小心让这姑娘摔着,可是罪过大了。
“到了,醒醒,喂。。。。。。”顾见春看着背上已经睡熟的少年,有着无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将手贴在了少年的额前——“坏了。。。”顾见春有些懊恼。怎么忘了这孩子还在病里。总觉得他一副神气活泼的样子,这会儿脸上竟是又热起来。
“顾少侠,怎么了?”夜来听声,却不知状况。
“这孩子,先前带着病,如今额头又热起来。山里寒气重,想必是寒症复发了。”
“如此,附近可有医馆或是行脚郎中?”夜来想了想,说道,“不如我留下照看他,顾少侠也好尽快寻个大夫来。”
顾见春略一思忖,如今这孩子的状况也不适合颠簸,于是答应下来,将两人安顿在客栈。那老板娘倒是很热心,见到顾见春这出手阔绰的“贵客”,连忙迎上来询问。见到这一行人多了一位姑娘,打眼看了看,这姑娘从头到脚皆是严严实实,唯独牵着剑鞘而露出的手白白净净,虽然没有什么首饰,却也不像是伺候人的。又看这几人,不似夫妻亲昵,行事守矩,她眼珠子一转,登时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多问,引几人上了二层厢房。
“客官,这是小店最好的客房了。不过您昨个儿可没说是几间,我就安排了两间。您看……”老板娘笑眼弯弯,心里悄悄盘算着。
顾见春说道:“两间正好,如此便多谢了。饭菜清淡可口些便好。”
老板娘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夜来:“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忌口?”
“清粥小菜便好。”女子开口。
老板娘应下,又说道:“小店的槐花饼也算本地一绝。几位客官可有意尝尝?”
顾见春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说道:“既是一绝,那自然是要尝尝。”他将苏决明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抚了抚他的额头,依然滚烫。他转身说道:“舍妹双目有疾,舍弟现下染了些风寒,就劳烦老板帮忙看顾一二,我去去便回。”
他将夜来引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些歉然,低声说道:“倒是要姑娘帮我照顾他了。顾某即刻便动身,不会耽搁。”
夜来点点头,安安静静地坐着。
老板娘“呵”了一声笑道:“好咧,公子您就放心去。这儿有我照看。”她转身,心情甚好地走下楼,顾见春将门窗关好,又检查了一番,亦是匆匆离去。
屋子里静悄悄地,两人的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夜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如顾见春离开时的样子,一动不动。
少年睡得极不老实,不多时便把被子提到了一边。可夜来却也置若罔闻,她本就看不到,即使有心照看,却也只能防着他不摔下来而已。
突然,少年开口呓语:“爹……娘……”
夜来手指在裙上蜷缩了一下,却也不动。
少年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喊着些,“阿姐,不要,阿姐……”
夜来叹了一口气,摘下了帷帽,放在一旁。摸索着探向少年的身体。少年瑟缩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她将手掌覆在少年的额前,微微提气,手上顿时缠绕起一圈浅浅的白雾。少年似是减少了些痛苦,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突然,他开始连声咳嗽起来,夜来连忙收回手端坐。若对方醒着,再做什么便等同于暴露自己。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好些了吗?”
少年没有回应,止住咳嗽之后,他呼吸逐渐平稳,又似是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