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世间便再也没有秋娘子。人们都说,是啼血客嗜血发狂,以至于爱妻不知所踪,他那一双孩儿,也是痴傻的痴傻,离散的离散。”
“——其实,啼血客那时候很清醒,清醒得像个混账。他天真地以为,世间真的有什么两全之法,既能握着举世闻名的宝剑,也能与温婉可人的发妻携手。可惜他太年轻了,不知道人若是贪得无厌,就会两手空空。”
不知不觉,酒壶已空,这故事戛然而止,而听故事的人却已然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以。。。。。。秋娘子死了?”赵青木眨了眨眼,看向那酒过三巡的莫三思。后者一身酒气,却神色清明,并无半点醉意。
“这酒不好。。。。。。太烈了。”莫三思空了空手中酒壶,未曾答话,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莫前辈,要不您先别喝了?”赵青木心中有些不忍,她几乎能感到面前这男人满怀的沉郁与愤懑。
酒不醉,人自醉。酒焦愁,愁更愁。
“小丫头是担心老夫发狂么?”莫三思睁着眼,掂了掂手中宝剑。那剑长三尺有余,虽未出鞘,确是一副生人勿扰,邪气冲天的架势。
“。。。那倒也不是。”赵青木讪讪一笑,若说发狂,谁能比喝了酒的醉鬼还狂?他饮了这么多酒都没显露醉态,想来还是不会轻易失控的。
只是这故事太过沉重,眼前的啼血剑也仿佛泛着赤红的微光,在月色下格外灼目。
她轻轻抚上剑身:“我不懂剑。只是觉得这剑鞘很美。”
“美?”莫三思一怔,随即大笑道,“小丫头,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说它美的。”
赵青木嘟囔道:“怕不是从没有谁能这样近距离地看它吧。。。。。。”
“哈哈哈——”莫三思似是有些骄傲,“看过的人多半都死了。”
“啊?”赵青木无端打了个冷颤。
莫三思连忙摆了摆手:“嘿!玩笑话罢了!你这小丫头,老夫看着是福相,当是个长命百岁的。”
“谁都这么说。。。。。。”赵青木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只是琢磨半晌,却忽然想起来,上次听到这说法,还是出自那个冷傲如梅的冰美人,沈惜霜。
想到那恨水山庄之事,她难免又低落下去。
“莫前辈,您还记得陈夫人么?就是那位烈刀门的大小姐,恨水山庄的庄主夫人?”
莫三思略一回想,点头道:“唔。。。。。。记得,怎么了?”
赵青木了悟道:“那时候您帮那陈夫人的师兄瞒着陈夫人,还教顾呆子圆这个谎,是不是不想她知道真相后妄自寻死,轻贱性命?是不是您看见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才不想让她活得那么痛苦?”
“呵呵。”莫三思笑了笑,转头看过来,“你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赵青木一时语塞,却不知这莫三思竟要装傻充愣。
“有时候,真相往往更残酷。”莫三思扬了扬手中长剑,“你看,老夫宁愿不要这把剑。”
赵青木一针见血地点破他:“可当时的你并没有拒绝它。”
“你说得对。。。。。。”莫三思肩头一塌,好似一个瘪了的酒囊,霎时便没了方才那般气势。只听他嗤笑一声,兀自说道:“真是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