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腥气,像从深海里捞出来的,原本在角落里凝结不去,被火烤爆裂蒸发,又被这风一吹,悉数散发出来。
再看其他人,好像除了她之外,就没人能闻见。
谢长安神色如常,迈步入了破庙。
祝三郎忙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他还算有眼色,见谢长安寻了个角落要坐下,忙从佛前拿了个破旧蒲团,又用袖子拂扫几下,再递到谢长安要坐下的位置。
旁边几人发出嗤笑,语调不太友好,好像在笑他讨好谄媚,又像对两人关系有点儿下流的揣测。
但谢长安的到来终究是为这凄冷黯淡的破庙增添一抹亮色,那对父子还算收敛,五名客商却频频往他们这儿回头,似乎不怀好意。
祝三郎若有所觉,抱着膝盖往她这边挪了一些,侧身对着他们,脸朝这边歪,欲言又止。
谢长安瞥他一眼,捡起脚边潮湿的枯枝,另一只手轻轻弹指,枝头腾地多出一簇火光,她松开手,枯枝便在半空悬着燃烧,火光和暖意微弱却真实。
祝三郎看呆了,其他人也被这一幕惊住了。
原先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按捺下来,表情也不敢再放肆,强行扭回脸各干各的。
“谢、谢娘子,这真是神仙手段?!”
祝三郎又兴奋又不敢大声,差点咬到舌头。
“小生有眼不识泰山,先前看话本,听说这世上有隐世的神仙,神出鬼没,卧虎藏龙,原还不信,竟是真的,敢问神仙娘子在哪座仙山修行,将来我若是名落孙山,就去拜您为师……啊不,您先看看小生可有仙骨?”
谢长安被他吵得脑仁疼,没有动手把人打晕完全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
“你安静些。”她低声道,顺手给对方上了一道禁言咒。“我要听动静。”
听什么动静,她没说明白,但祝三郎终于不乱动了。
外面风雨未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庙里父子俩在角落里没吱声,五名客商谈话的声音也小下来。
刚刚那一丝味道像是完全消失,无处可寻。
夜渐深了,其他人陆续躺下来歇息。
出门在外,只能将就,地上没有能垫的,就勉强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祝三郎用手指戳戳她,又作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谢长安没有解开他的禁言咒,只把手递过去,又点了点自己掌心,示意他在手上写字。
祝三郎没法子,只好伸长了手指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
五贾似匪。
见谢长安看他,祝三郎赶紧又写:神仙娘子信我,方才我看见他们从包袱里抽出一把马刀,那刀无鞘,上面还有血。
谢长安却摇摇头。
祝三郎有点急了。
眼看他要弄出声响,谢长安直接点了他的穴。
祝三郎歪倒昏睡过去,不动了。
谢长安方才余光也瞥见了那五名客商包袱里的刀,但她没有吱声,也不想让祝三郎打草惊蛇。
淡淡香味飘散开来,比寻常熏香味道还要浓郁一些。
谢长安背对着众人靠着柱子,也作出被香影响昏睡过去的情状。
“哪来的香味?”
“该不会是那小娘们身上飘来的吧?”
“你过去闻闻不就知道了!”
几个客商的说话声渐大,想必是笃定其他人已经被迷昏过去了。